看她笑得难以自已,他才悄然舒了口气,也笑起来。
四年前的事是她的噩梦,也是他心上最痛的那块疮疤,他这四年近乎苦行僧一般的修行,就是为了能赢得这样的今天……这样的,能看见她自由地在他面前展颜而笑的模样。
他与其还要担心四年前,他不如更珍惜眼前,珍惜现在能与她快乐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样想来,心情便豁然开朗。
心情好,手法就更是高妙到一个更高的层次,时年目瞪口呆地看他手指修长,稳定地操控刀刃,在橡皮一样的鱼身上划出近乎完美比例的花刀。每一对斜线之间的距离几乎都是完全的相等,而每一刀的深度也几乎相同……
时年摇头笑:“这刀法堪比外科医生了。”
他挑眉望来:“我学过啊。”
“你怎么什么都学?”时年也是一愣。
他垂眸淡淡一笑:“想当一个好警员,想能成功捉拿到各种各样的罪犯,我就要学习他们各自的专业技能,甚至学着用他们的思维方式来思考。只有这样,我才能在人群中将他们认出来,进而绳之以法。”
时年举着还带着牙印儿的那半根胡萝卜,就那么停在半空,若有所思地走了神。
他扭头瞅了她一眼,便顺势又凌空咬了一口胡萝卜。
这才把时年给惊醒回来,懊恼跺脚:“哎你怎么还吃!”
他便眯眼望向她:“你不爱吃胡萝卜。”
“哦,”她瞪他:“因为你看出我只买一根。”
他便愉快地笑起来:“刚刚溜号又想到什么了?”
时年将胡萝卜垂下去,用刀将他咬出牙印儿的断面给切掉,然后将胡萝卜切丝。
她边切边缓缓地说:“我想到了肖恩。从他的死法可见,那凶手就正是有医科背景的,否则无法那么正确找到第四颈椎,也无法判断出呼吸括约肌僵直到死亡之间的时间差。他还能在那几分钟的时间差里从容地用刀叉进肖恩的心脏,足见他信心十足。”
他转头来,无声凝视着她。
她便也回眸来接住他的目光:“你为了他们而不惜改变你自己,你让自己更像他们靠近……汤sir,知道么,这一刻你叫我肃然起敬。”
他便笑了,扔了鱼和刀,走过来避过沾了鱼腥的手,用手臂将她拥进怀里。下颌抵在她发顶,柔声说:“我真喜欢叫你肃然起敬。”
“切!”她连忙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怀抱,面色微红:“快点做饭啦。”
向远今天跟马克父子聊得不是很顺畅,他便也提前结束了交谈,寻了个由头驱车赶回家去。
车子刚驶进房子门前的那条路,远远就看见了门口停着的警车。
他便一皱眉,不由得放松了踏在油门上的那只脚。
向远呆呆地望着他们。
他自己曾经才是当仁不让的画中人,而此时,怎么会沦为了看画的人?
厨房内浓情蜜意,可是汤燕卿还是正歪头与时年说话,却忽地抬眸朝窗外看了过来。目光如冰霜冷箭,直直刺过来。
向远一震,已是躲不开了。只能尴尬地举手挥了挥,算是招呼。
时年见状也扭头望出来,见到是向远,微微尴尬,便连忙擦了手,开门跑到门外来:“阿远?你怎么回来了?”
向远立在车子旁,灰蓝色的西装挺括修身,显得他风采如玉。他努力朝她微笑:“这边你有些日子没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你要用到的东西缺不缺什么,这才回来看看,希望恁帮得上忙。”
面对这样的场面,时年有些大脑当机,她只能说:“阿远,谢谢你。”
正在不知所措间,立在身畔的汤燕卿忽然伸手当着向远的面,握住了她的手。
时年下意识地甩手,却怎么能摔开,他将指尖都穿进她手指间去,十指相握。然后慵懒地抬头朝向远微笑:“向远哥,我做了松鼠鲤鱼,不如你也进来一起尝尝。”
向远万分尴尬,只能笑笑:“那么有难度的菜,原来你也会做?燕卿,你何时悄悄学会了这么多?”
汤燕卿也毫不客气,清淡一笑说:“我就用向远哥当参照物,拣着你不会的、不擅长的,我就都学学、勤加苦练一番罢了。”
这话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