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萧君默这才想起匕首是她的,笑道:“要还你也成,不过你刺我那一下怎么算?”

“那是你罪有应得!”楚离桑喊着,又一剑刺了过去……

因看对方已处劣势,冥藏先生早与韦老六一起站在外围冷眼旁观。此时,他见萧君默和一个黑衣女子一边打斗一边吵嘴,不免觉得好笑,对韦老六道:“你瞧瞧,年轻就是好啊,打个架都跟打情骂俏似的。”

“先生要是嫌吵,属下这就让他们闭嘴!”韦老六说着就要上去。

“站着。”冥藏慢悠悠道,“难得有好戏看,这不挺好玩的吗?你这人就是太死板,真真无趣得紧。”

韦老六悻悻地站住了。

冥藏又把目光转向楚英娘那边,看着看着,眼中忽然露出疑惑的神色,立刻往前迈了两步,紧盯着楚英娘的身影,目光越发惊疑,对韦老六道:“去,把那个女子的面罩揭下来。”

韦老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

“小心别伤着她,我要活的。”

“遵命!”

韦老六答应着,飞身扑向楚英娘,手中横刀出鞘,带出一声嗡嗡长吟。此时楚英娘正与两名黑衣人缠斗,还要保护绿袖,只能与对方打个平手,见韦老六忽然杀来,连忙挥剑上前格挡。绿袖一下失了荫庇,再度落入险境,不禁发出连声惊叫。

楚离桑闻声,只好扔下萧君默,返身去救绿袖。萧君默这才脱身,见旁边一个手下正被三名黑衣人围攻,遂捡了地上一把横刀,右手长刀左手短刃,杀向那三名黑衣人。

韦老六与楚英娘交上了手,双方你来我往,片刻间便打了十几回合。韦老六一心想揭她面罩,所以手中横刀虽虎虎生风,却都是虚招,右手屡屡抓向楚英娘面门。楚英娘察觉他的意图,遂牢牢防住面门,让他根本无机可乘。

二人打斗时,冥藏一直死死盯着楚英娘的身形和动作,眼中的惊疑之色越发强烈,遂不再等待,双足运力,纵身飞起,同时左手一扬,暗器飞出,正中楚英娘手腕。楚英娘的剑当啷落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冥藏已落在她面前,右手急伸,如同鹰爪一般抓向她的面罩。

楚英娘蓦地一惊,身子一闪,向左侧急退一步,堪堪躲过他的一抓。

楚离桑见母亲被二人围攻,大为焦急,立刻冲过去,对着冥藏的右肋就是一剑;韦老六见状大惊,一刀向楚离桑胸前刺去;楚英娘见女儿危急,立刻把她往旁一拽,同时纵身向前一挡;冥藏则不顾一切地揭下了楚英娘脸上的黑布……

四个人的动作几乎在同一瞬间做出,也在同一瞬间完成。

冥藏右肋中了楚离桑一剑。

楚离桑躲过了韦老六的一刺。

然而,韦老六的刀却深深插入了楚英娘的胸膛,刀尖自后背透出。与此同时,她的脸也彻底暴露在了冥藏的眼前。

刹那间,四个人都僵住了。

冥藏的眼中露出万分惊愕、难以置信之色,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丽娘?!”

楚离桑双目圆睁,迸发出一声嘶吼般的厉叱,手中长剑高高扬起,对着韦老六当头劈落。韦老六情急,下意识抽出横刀格挡,双刃相交,火光飞溅,二人同时震开了数步。楚英娘被横刀抽出的力道往前带了一下,差点扑倒。冥藏伸手欲扶,却被楚英娘狠狠一掌击中胸部,整个人向后飞去,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楚英娘凄然一笑,身子晃了晃,旋即向后倒去。

楚离桑扔掉长剑,飞身上前抱住楚英娘,带着哭腔大喊一声:“娘!”绿袖的眼泪也夺眶而出,赶紧跑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萧君默也愣在当场。

韦老六暴怒,对着手下大吼:“杀了他们!”然后向躺在地上的冥藏跑去。

那些黑衣人回过神来,再次对玄甲卫发起攻击。有两个黑衣人高举横刀,杀向楚离桑和绿袖。萧君默大惊,纵身一跃,挡在她们身前,右手横刀抡出一圈弧光,将两个黑衣人手中的刀全部砍落,然后身子一旋,左手匕首一抹一刺,那两个黑衣人便一人捂着喉咙、一人捂着胸口,同时扑倒在地。

此时,玄甲卫只剩下三人,而黑衣人则还有十六七个,双方力量对比一目了然。三名玄甲卫主动撤到了萧君默身边,将楚离桑她们护在中间,而黑衣人则从四个方向逼了过来,将他们围在当中。

韦老六扶起冥藏,拉下自己的面罩,怆然道:“先生,您怎么样了?”

冥藏显然伤得不轻,气息有些虚弱:“叫弟兄们……停手,撤。”

韦老六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冥藏抬起头,阴沉地盯着他:“我说,让弟兄们撤!”

韦老六大为不解:“可……可她们把您伤成这样……”

冥藏先生目光如刀,“钉”在了韦老六脸上。韦老六悚然,转头对着手下大喊:“弟兄们,撤!”

那些黑衣人迟疑了一下,随即依言撤了过来。

韦老六背起冥藏,带着手下朝松林的东边撤去。离开之前,伏在韦老六背上的冥藏缓缓回头,朝楚英娘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中似有无限的憾恨和忧伤。

楚英娘躺在楚离桑怀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伤口处的鲜血汩汩流出。楚离桑用手死死按住母亲身上的伤口,满脸泪痕,一旁的绿袖也一直啜泣,不知所措。萧君默急道:“楚离桑,得赶紧把你娘送到驿站,给她止血……”

楚离桑回过神来,伸手要把母亲抱起,却因悲痛而手软无力。萧君默不由分说抱起楚英娘,快步向驿站跑去,楚离桑和绿袖只好紧跟在后面。

萧君默对手下道:“你们先走,叫刘驿丞准备金创药,最好再找个医师,快!”

三名玄甲卫得令,飞速朝驿站跑了过去。

此时天已微明,远处的甘棠驿在淡淡的晨光中露出了模糊的轮廓。

驿站中,恰好有一位回乡省亲路过此地的张姓老太医,随身带着药箱。当萧君默抱着楚英娘大汗淋漓地回到驿站时,刘驿丞赶紧帮着把人抬进了一间客房中,张太医立即取出金创药,叫众人在外面暂候,说这么多人都挤在里面也没用。

楚离桑和绿袖只好站在外面等。萧君默看着楚离桑心急如焚、泪流不止的样子,心中大为不忍,想安慰她几句,又怕惹她更伤心,只好把话咽回去,埋头在庭院里来回踱步。

约莫半炷香后,张太医脸色沉重地走了出来。楚离桑、绿袖、萧君默、刘驿丞一下全都围了上去。楚离桑一把抓住他的手:“太医,我娘没事了吧?”

张太医一声长叹:“这位娘子,老朽不敢瞒你,你娘受创太深,脏器破裂,虽然老朽暂时帮她包扎了伤口,但内脏的创伤无法补救,且体内的大出血也根本止不住……抱歉,老朽实在是回天乏术!”

楚离桑浑身一震,呆呆地看了张太医一会儿,然后一头冲进了客房,绿袖也哭着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