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去看葛建斌, 做为妻子,张秀兰也是很用心的。
临行前一天,张秀兰去镇上割了一斤肉, 又买了五毛钱的猪下水拿回家做卤味。
第二天,张秀兰带着卤味和做好的棉衣去县城了。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班车,张秀兰到了县城汽车站。
汽车站门口停了很多黄包车。
黄包车其实就和电动三轮车差不多, 只是黄包车是用脚踩的。
“大叔, 去县城修学校的地方, 多少钱呐?”张秀兰走到一位四十岁中年大叔旁边道。
“两毛钱就行。”中年大叔笑道。
张秀兰粗粗在心里过了下这个价格, 确认没被坑才上车:“好的, 大叔。”
中年大叔见张秀兰上车了, 他用脚把脚踏板托高, 手握着车龙头, 推着走了几步后, 眼疾手快骑了上去。
黄包车的速度随着大叔的脚力不断加速着。
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张秀兰便到了学校门口。
给了钱,张秀兰提着东西下车。
张秀兰抬眸打量着眼前的学校。
80年代的房子很老旧, 到处都是砖瓦房和泥土房。
楼房很少, 楼房大多都是用来当职工宿舍。
学校修的是砖瓦房。
瞧着目前的进度, 地基快打好了, 估计过几天就要砌墙了。
“女同志,你是找人还是?”刘富强见这个漂亮女同志站在学校门口好半天了,一直朝学校打量,他连忙出来问问。
张秀兰笑道:“同志你好, 我是来找人的, 找葛建斌。”
刘富强是个二十三四的小伙, 看到张秀兰这一笑, 顿时满脸通红。
“你找葛大哥呀,我去叫他出来。你是他妹子吗?”
张秀兰道:“我是他媳妇,麻烦同志喊一下他吧,谢谢。”
刘富强心里有些失落,原来人家是葛大哥的媳妇儿。
不,不对呀,葛大哥不是没结婚吗?
“同志,我记得葛大哥没结婚呀?”
张秀兰道:“我们半个多月前才结的婚,他应该还没说。”
刘富强‘哦’了一声:“葛大哥也真是,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跟大伙讲。嫂子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进去喊葛大哥。”
他家离葛大哥家远,压根就不知道他结婚了。
其实也不怪葛建斌没说。
葛建斌现在已经魔怔了,每天除了修房子就想是着出去挣钱,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半,自然没时间闲谈。
“好的,麻烦了。”张秀兰出声感谢。
刘富强快步进了学校。
“葛大哥,你媳妇来找你了。”
葛建斌闻言,疑惑的抬眸:“谁?”
他生怕听错了。
“你媳妇来找你了,这会儿人就在学校门口呢!”刘富强酸溜溜道:“葛大哥真是不仗义,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大伙儿。”
葛建斌道:“我以为你们知道。”和他同村的葛胜利也来了,以他的嘴巴,应该传的人人皆知才对。
“我知道个屁!要不是你媳妇找过来,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刘富强道:“葛大哥福气真好,嫂子水灵死了。”
葛建斌没空和他废话,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去找工头说了一声,快步朝学校门口走去。
葛建斌一走,正在干活儿的众人炸锅了。
“富强,那葛建斌婆娘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看?”
“是呀,你快跟大伙说说!葛建斌婆娘和你未婚妻比怎么样?”刘富强长得好,家庭条件也好。有次他未婚妻过来找刘富强,他们远远见过一面,长得很水灵。
刘富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怎么好比?”
“哎,你就说给大伙听听嘛!”
“是呀,整的我都好奇死了!”
“要不是工头那边太严,我肯定要跑去学校门口看个究竟。”
刘富强无语,都说婆娘嘴多,这一群大老爷们八卦起来也不得了。
众人问刘富强没问出个什么,所有人顿时把枪头转向了葛胜利。
“葛胜利,你说说,葛建斌他婆娘啥样的?”
“有没有刘富强说的那么好看?”
葛胜利喝了一口凉白开:“葛建斌婆娘是城里嫁过来的,还是大专生,你说呢!”
“哟喂,这葛建斌一个老光棍还能娶个城里婆娘。”
“不得了,我承认我酸了。”
*
葛建斌快步走到学校门口,远远就看见学校门口站着个俏生生的倩影。
不是他那城里婆娘又是谁?
他加快速度走过去。
张秀兰见葛建斌就穿了一件毛线衣就出来了,皱眉道:“建斌,这大冷天的你怎么穿了一件毛线衣就出来了,小心整凉。”说着,张秀兰连忙把棉衣拿了出来:“你先穿着。”
葛建斌本来想说他不冷的。
但看到城里婆娘把新衣服递给他,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接过棉衣,当着张秀兰的面穿上。
一边穿,一边解释:“我在里面打地基,穿多了热,刚刚听刘富强说你过来了,我就直接过来了。”
张秀兰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视线落在葛建斌身上,满意道:“建斌穿这件衣服好看。”
葛建斌一米八几的大个,身高腿长,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穿着这件军绿色的棉衣别提多精神了。
前提是忽略掉他脸上的灰尘。
葛建斌试穿了下,觉得好看,随后又脱了下来。
张秀兰正想问他,葛建斌道:“我不冷。身上还热的很。”
他先前穿着毛线衣干活,毛线衣脏的很,他怕把新衣服弄脏了。
城里婆娘亲自给他做的,要好好收着。
张秀兰见葛建斌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伸手去碰了碰他手上的温度,确定他手很暖,这才放心。
“这是我在家里做的卤味。你拿去吃。我这回做的多,你还可以分点给其他人。”
葛建斌接过张秀兰手里的卤味,垂眸看了一眼,道:“你吃饭了吗?”
现在快十一点半了,马上就中午了。
张秀兰摇头:“我等下就去吃!这趟除了来看你,我到县城来还有点别的事!”
葛建斌道:“什么事?”
张秀兰把自己来县城的目的葛建斌说了:“我主要想做点小生意,所以来县城看看有没有市场。”
葛建斌有点欣赏这个城里老婆了,不愧是大专生,脑子转的就是快。
别人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进厂,目的就是为了一辈子的铁饭碗,偏偏她反其道而行之。
进厂是好,但以现目前的形式来看,干个体显然要更好一些。
“这样吧,我先进去找工头请个假,下午带你去转转。”葛建斌道。
张秀兰听葛建斌这样说,心头挺高兴的。
但葛建斌在给学校修房子,适合请假吗?
“会不会不适合呀?毕竟你们修的是学校的房子!”
葛建斌摇头:“没事的,我就请半天,耽误不了什么。”
“好吧,那我在这里等你。”张秀兰点头。
“嗯。”葛建斌提着卤味,抱着棉衣大步进了学校。
葛建斌进入学校,先是把卤味分成三份,一份他的,一份工头的,一份给大伙尝鲜的。
葛建斌为人圆滑,做事让人挑不出错处。
工头收了他的卤味,痛快批假了。
葛建斌在宿舍里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最外面穿着张秀兰新做的棉衣。
收拾好,提着他自己那份卤味往学校门口走去。
张秀兰见葛建斌穿着她做的棉衣出来。
脸上的灰尘也洗干净了,整个人看着精神的不得了,特别有男人味,很帅。
“走吧,先带你去吃饭。”葛建斌道。
张秀兰点头:“好。”
葛建斌道:“你想吃什么?”
“这附近有什么?”张秀兰问。
“附近都是些摆摊的小贩,有面条,有饺子,还有饼。”葛建斌道。
“那就在附近吃碗面吧。”张秀兰不是个挑嘴的人。
“好。晚上再带你去国营饭店吃饭。”葛建斌道。
“不用那么麻烦!咱们在小摊上随便吃点就行。”国营饭店听着都贵,而且还要票。
葛建斌没有说话,径直带着张秀兰往面铺摊子走去。
大概走了五六分钟的样子,两人就到了。
面摊子就是用一块大布支起来的,就在路边上。
面摊子里面有四张小桌子,其中两桌坐着人,各个低头吃面,充满了烟火气。
老板娘见一对郎才女貌的人过来,笑着招呼道:“小两口吃啥面?”
葛建斌道:“我先问问我婆娘,等下给你说。”说罢,招呼张秀兰坐下:“这个位置是空的,咱们坐这里吧。”
张秀兰点头,随即坐在了凳子上。
“你要吃啥面?”葛建斌问道。
“这里有些啥面?”张秀兰环顾四周,没看到有菜单。
老板娘闻言,笑道:“排骨面3毛,猪肉面3毛,炸酱面2毛5分。”
张秀兰道:“那我要一碗排骨面,谢谢!”
葛建斌道:“老板娘,我要一碗炸酱面。”
老板娘笑道:“小伙子,看你穿的挺精神的,吃完肉的呗,肉的香。”
葛建斌扬了扬手里的卤味,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我婆娘有给我准备肉。”
老板娘见此,笑了笑,转头认真煮面了。
“婆娘,下午我去借辆自行车带你到处去看看。晚上就在这边找个宾馆住,你觉得怎么样?”葛建斌把他的打算说了出来。
张秀兰见葛建斌想的这么仔细,甜甜一笑:“好的,听你的。”张秀兰长相妖艳,这么一笑,葛建斌瞬间感觉百花盛开了。
心都狠狠跳了两下。
葛建斌眼神闪闪,城里婆娘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半个月没见,好像又水灵了。
刚结婚那会儿也好看,但是现在好像身上多了灵气.....哎,他也说不上来。
有可能是他产生错觉了。
煮面速度很快,两人等了几分钟,香喷喷的面条就上桌了。
葛建斌打开卤味放在桌子中间,吃一口面夹一筷子卤味,满足的很。
张秀兰见此,心里成就感满满。
“婆娘,你也吃呀。”葛建斌见张秀兰只顾着吃面,都没怎么夹卤味,狠狠夹了一筷子放她碗里。
“建斌,你吃就好,我在家里吃过的。”张秀兰道。
“不一样。”葛建斌埋头大吃,他没想到猪下水做成卤味这么香,他甚至觉得比猪肉都还好吃。
十多分钟后,两人吃好了。
葛建斌掏腰包付了钱。
张秀兰知道葛建斌要付钱,她也不抢着。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抢的。
吃完面,葛建斌去找人借了一辆自行车,载着张秀兰到处转了转。
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葛建斌先是带着张秀兰去百货商店那边转了转,后面又去了肉联厂和钢铁厂绕了一圈。
肉联厂和钢铁厂是县城里的大厂,职工不计其数。
张秀兰闻到了商机。
下午四点多,葛建斌载着张秀兰往学校那边赶。
葛建斌还了自行车,便带着张秀兰去找宾馆。
两人看了好几家,最后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宾馆,张秀兰直接定了三天的房间。
住一晚是3块钱,三天就是9块钱。
两人出示了结婚证,交了钱,宾馆老板把钥匙给了他们,又带着两人去了房间。
宾馆大概不到十平方,胜在干净整洁。
张秀兰坐在床上,把她的想法说了:“建斌,我觉得县城还不错,人也挺多的,我觉得衣服生意可以在这里做起来。
我是这样想的,这三天我在到处熟悉一下,你这边能不能帮忙看一下房子,我想在县城租一个房子。”
葛建斌闻言,压制住心底的喜意,淡定道:“可以。我明天就去托朋友看看。”
婆娘一个人在家里他还不放心,她要来县城租房子,到时候他可以和她住在一起,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行。那我先去洗澡了。”坐了一天的车,快累死了。
“嗯,去吧。”葛建斌坐在床上,表情平淡。
张秀兰洗完澡回来,葛建斌就去洗了。
葛建斌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记着两月之约,婆娘躺在旁边他愣是碰都没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