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哥,你腿才刚好没多久,要多歇着。家里的活儿就让嫂子干,你别把自己累着了。”葛大妮道。
葛建斌的眉头皱的更厉害:“大妮,这些话不是你该说的!”
葛大妮闻言,眼眶顿时就红了:“斌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我...当时年纪小.......我.......”
“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提起。我也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葛建斌说完,绕过她回到位置。
“怎么去了这么久。”张秀兰似笑非笑。
葛建斌摸了摸鼻子:“路上和别人闲聊了两句。”
“哦。”张秀兰点了点头。
葛大妮失魂落魄回来,就听到葛建斌和张秀兰两人的对话。
她实在忍不住,找了地方狠狠哭了一场。
只要一想到斌哥说从来没把他们的事情放在心上.......她心揪着疼。
晚上六点的样子,开始吃晚饭了。
男的和男的一桌,女的和女的一桌。一共摆了三桌。
葛建斌作为村子里最有出息的人,坐上了主桌。
一桌子的人都在夸他有本事......
女的不喝酒,吃的比男的快多了。
半个小时左右,女的已经全部吃完了。
张秀兰帮着收碗,清理桌子......
等全部弄好,男的那桌还在划拳。
张秀兰只得在等等。
葛建斌知道张秀兰困了,找了个由头,带她回家了。
*
第二天,张秀兰和葛建斌早早骑车去镇上买门神对联,鞭炮等等。
距离过年还有三四天的样子,这些东西都要尽早准备好。
两人从镇上回来,刚把东西搬进屋整理好,一对夫妻上门了,女的看着五十多岁,男的看着快六十了。
葛建斌看到来人,脸色黑沉,眉头皱的死紧。
“建斌呀,我拿了几个鸡蛋过来,你收着。”
张秀兰瞥了一眼篮子里的鸡蛋,她说是几个鸡蛋,还真的只有几个。撑死5-6个的样子。
“你是秀兰吧,我是建斌的三伯母,他是你三伯父。”五十多岁的女人道。
张秀兰刚准备打招呼,葛建斌道:“你先进去。”
“啊?”张秀兰一脸不解。
“听话。”葛建斌道。
“哦,好的。”张秀兰转身进屋了。
“不是说了不往来了?”葛建斌一脸幽深的看着眼前带笑的三伯母。
“嗐,那些话都是气话,建斌你还当真了!”三伯母笑道。
“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三伯父道。
“不好意思,我当真了。好走,不送。”葛建斌冷冷道。
什么三伯母三伯父,在老父亲需要钱的时候,他拿着欠条上门让他们还钱,他们不但不承认借了老父亲的钱,还被他们用各种理由赶出来,他被逼无奈,退而求其次上门借,他们还要跟他断绝关系。
这样的亲戚,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建斌,我们好歹是你长辈吧。你现在出息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没有你们这样的亲戚。”葛建斌幽幽看了他们一眼,拿起院子里的柴火棍:“不走我就赶人了。”
“葛建斌,你小子太过分了。信不信老子今天收拾你。”三伯父气的不行。
三伯母连忙拉住三伯父:“你别冲动,别忘了今天是来干嘛的!”
葛建斌冷笑:“我去年上门要钱,你们不是也拿着烧火棍赶我的。”说罢,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都给我滚出去。”
三伯母也气的不轻:“建斌,你现在出息了,就不把我们这些亲戚放在眼里了呀。这好心上门送鸡蛋,还讨不到好。”
三伯母的声音不小,挨着葛建斌的几户人家听到声音,跑过来看热闹了。
众人一脸好奇。
“咋了,咋吵起来了?”
“是呀!咋回事呀。”
三伯父气冲冲道:“还能咋,我们见葛建斌这娃子回来了,好心上门送鸡蛋,结果好没讨着一声,还被这白眼狼拿烧火棍赶出去。”
三伯母就在一边哭,好像葛建斌打她了似的。
“是吗?只是来给我送鸡蛋?”葛建斌幽幽道:“那我收下鸡蛋了,你们走吧。”
三伯父气的吹胡子瞪眼。
三伯母见葛建斌收了鸡蛋,连忙道:“建斌呀,这鸡蛋你也收了,我想让你帮个忙,是这样的,你两个弟弟年纪不小了,现在在相看姑娘了,但我们现在手头没钱,想找你借点钱。”
葛建斌冷冷道:“没钱。别忘了,你们还欠我钱。”
三伯母道:“你不是在外面挣了不少钱吗?借点钱给你弟弟娶媳妇怎么了?”
“我说了,没钱。”葛建斌拿着烧火棍再次赶人:“滚出去。”
众人八卦道:“这葛老三家也真是的,先前人家有困难,他深怕被连累,跟人断绝了关系,现在瞧着建斌日子过好了,就来借钱,脸皮可真够厚的。”
“谁说不是呢!我真看不上葛家的做派。”
“当人葛建斌是傻子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葛家老三火大的很。
“你们一天到晚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
众人闻言,暗暗呸了一声,各自回家了。
葛建斌把两人赶走,张秀兰连忙出来:“建斌,别生气了。”
葛建斌叹了口气,解释道:“他们是我三伯父三伯母。为人自私自利,成天想占我们家便宜。
我奶奶走的早,生了我爸后就去世了,后来爷爷又娶了一个寡妇回来,生了二伯父,三伯父和四姑。
因着我爸不是她亲生,寡妇对他一点也不好。
不过我爸比较愚孝,也在乎亲情,生前和他们关系处的也还好。
那时候我们家日子还可以,我爸没少借钱给他们。
后来我爸得了病,我让他们还钱,他们不认,我去找他们借钱,他们不给,最后逼急还要和我断绝关系。
我算是看白了那一家人,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亲戚。
后来我累死累活出去赚钱,也不在找他们。
没想到他们见不得我好,我手里刚有点钱,他们就想来抠搜一些。”
张秀兰闻言,无奈叹了口气。
极品亲戚什么的,最烦人了。
“建斌,你刚才做的很对!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们不仁,我们也没必要给他们留面子。”
“嗯。”葛建斌揉了揉张秀兰的脑袋瓜。
张秀兰道:“我感觉他们没那么容易放弃。”
“我知道,下午肯定还要闹一场。”葛建斌道。
葛建斌果然没猜错,还没等到下午,三伯父和三伯母带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过来了。
葛老太见到葛建斌,横眉竖眼道:“怎么,你还想把奶奶撵出去?”
“进来吧。”葛建斌冷声道。
“哼。”葛老太趾高气扬的走进院子。
三伯父和三伯母跟在后面。
这回不仅多了个葛老太,还多了二伯父和二伯母及几个年轻的男女。
瞧着面相,应该是葛老太的孙子孙女。
张秀兰抬了几条板凳出来,让众人坐在院子里。
“葛建斌,你现在有出息了是吧?你三伯父三伯母来找你借钱,你都敢拿烧火棍赶人了。”
葛建斌全程没说话,静静看着葛老太叨叨。
张秀兰站在葛建斌身边,也静静看着。
“我告诉你葛建斌,你就算出息了,也是老葛家的人。你两个弟弟现在要结婚,你赶紧拿2000块钱出来。”
葛建斌被气笑了:“2000块钱?一个普通职工4年的工资!你们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你不是挣钱了吗!有钱帮衬你的两个弟弟怎么了!”葛老太理所当然道。
葛建斌道:“两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每个月有工资拿,需要我帮衬?他们爸妈还没死吧,怎么就轮到我了!”
葛建国和葛建强怒道:“葛建斌,你别太过分,有你这么诅.咒长辈的吗?”
葛建斌冷冷道:“我过分?你们不过分?两个大男人一点出息都没有,你们没工资吗?要别人接济?也好意思站在这里指责我,一群窝囊废。”
三伯父瞬间就不干了。
还没等他开骂,葛老太和三伯母已经向葛建斌冲了过去。
两个女人表情狰狞,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葛建斌,你居然敢我骂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你个小杂种,居然敢骂我宝贝孙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葛老太一行人大张旗鼓过来,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现下众人看到两拨人要打起来了,有几个人连忙上前把人拉住。
“你们别拉我,我今天要打死那小杂种。”
七十多岁的葛老太被好几个女人拉着,她死死瞪着葛建斌,对他横眉竖眼,脸上尽是尖酸刻薄。
身为她媳妇的三伯母也没好哪去,被人拉着动不了,就冲葛建斌吐口水。
葛建斌脸色极黑,看到人群中拉架的葛胜利,道:“胜利,你去把村支书叫过来。”
“好。”葛胜利连忙去了。
“呸,你个小杂种,今天就算把村支书叫过来也不好使。”葛老太道。
张秀兰轻声安慰着葛建斌:“建斌,你别往心里去。”
她算是看明白了,前世葛建斌黑化,除了被两个女人伤了心,这一群所谓的家人也有推波助澜的效果。
葛胜利动作很快,十分钟左右,村支书就过来了。
村支书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整齐,一看就是个有成算的。
张秀兰连忙给村支书抬了一条凳子。
“大过年的,你们这是干什么?”村支书视线一一扫过葛老太及身后的葛家人,脸色很不好看。
葛老太道:“支书呀,你可得为老婆子做主呀。
那葛建斌现在有了钱,不得了了,亲戚也不认了。
今天他三伯父三伯母找他借钱,他拿着烧火棍把人赶出去了,不孝子孙呐,白眼狼。”
三伯母道:“是呀,我们也是看他有钱了,想着找他借点钱给两个孩子张罗婚事。又不是不还他。”
村支书看向葛建斌:“你也说说是怎么回事。”
葛建斌道:“支书,我的事情您也大概知道一些!
去年老父亲病重,我找他们还钱,一个个拒不承认。
我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他们借钱,他们不但不借钱给我,一个个避我像避瘟.疫似的,后面被我缠的烦了,还要和我断绝关系!”
三伯父解释道:“断绝关系那只是我们的气话!我先前来就说过了。”
葛建斌冷冷望着他,声音猛然拔高了五个度,好似要把以前的不满一次性宣泄出来:
“气话?一句气话就能过去了?你们没借我一分钱,这是事实!
今年我腿骨折了,住了那么久的院,你们有谁来过吗?
胜利是咱们村的,回来就把这事儿传遍了,你们难道会不知道?
你们把我当亲戚了吗?
现在想着借钱了,就想起我们是亲戚了!
支书,您帮我评评理,葛老太一来就问我借2000块!一个普通职工4年的工资,他们把我当什么了!
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一个个心都是黑的,还恬不知耻骂我是白眼狼。”
村支书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家人的心是真黑呀。
葛老太顿时不乐意了:“2000块怎么了,你难道不该帮衬你弟弟?他们今年修了房子,没钱了,不然会找你借吗?”
张秀兰开口道:“支书,在这里我想讲两句话。”
村支书道:“你说。”
“支书,我说句公道话,我嫁过来快一年了,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家子亲戚。
直到这次建斌挣了钱,他们一个个出现了。
没有一句好话,趾高气扬来找建斌借钱了。
建斌欠他们的吗?
凭什么说建斌是白眼狼?
凭什么说他不孝顺?
他们凭什么道德绑架!
母慈子孝,顾名思义母慈祥,子女才会孝顺。
葛家奶奶张口闭口就骂建斌小杂种,慈祥吗?
三伯母恶狠狠的冲建斌吐口水,慈祥吗?
在场的大伙都看着的,这样的亲戚让不让人寒心呐!
他们的所作所为,有把建斌当成亲戚吗?
没有!
建斌不借钱,有什么错?
有钱不是原罪,建斌现在是挣了点钱,但这些都是他拼死拼活干出来的,为此他差点就瘫痪了。
他人前确实光鲜,人后那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他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葛老太狠狠瞪着张秀兰,她听不懂张秀兰文绉绉的话,只知道她说完话,大伙看她们的眼神都变了。
“你个小娼.妇,胡咧咧啥!信不信老婆子撕烂你的嘴。”
三伯父道:“我们只是借钱,又不是不还。”
葛建斌从屋里拿了一个小木头箱子出来:“支书,这里面的欠条是这些年来这几个亲戚找我爸借的钱!他们只知道借钱,不知道还钱,烦请您帮忙评评理。如今又找我借,说实话,我是不会借的。”
以前他不懂法,不知道有这东西就可以告公安局,直到婆娘今天和他说了,他才知道这是一项强有力的证据。
村支书把欠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不借是对的!你婆娘说的也没错,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三伯父道:“支书,你别被他给骗了,那些欠条是假的,根本就不作数!我们是不会赔偿的。”
张秀兰道:“是真是假,我们可以告到公安局去,警察是专业查这个的,他们肯定能看出来。”
“你个小娼妇,干啥在这里碎嘴,老婆子撕烂你的嘴。”葛老太刚被众人放开一会儿,眼瞧着她要对付张秀兰,众人连忙拉住她。
张秀兰眸光一冷:“我碎嘴?不瞒支书,我是个大专生,对法律还是懂一些的,虽然公公已经去世,看上去死无对证了,但只要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他们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葛胜利此时连忙出来作证:“支书,我相信嫂子说的是真的,以前诬陷建斌哥的那个工头,就被嫂子告了,现在案子还没结呢!”
众人闻言,惊讶的看着张秀兰。
没想到她年级轻轻的,本事还不小。
葛家几人慌了,他们以为葛老大死了,就死无对证了,现在听到这么一说,心都揪着了。
三伯母家借的最多,她现在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气势软了下去:“不借就不借呗!呸。”
村支书听的无语的很。
一直没出声的二伯母开腔了:“就算不借钱,我觉得还有件事需要掰扯一下。”说罢,对村支书道:“支书,麻烦你做个见证。”
村支书皱着眉头“嗯”了一声,不知道这葛老二家的又要做什么妖。
“是这样的,以前大哥再世时,关于老人的奉养,每月都给。
后面他去世了,按理说建斌也该给的,但他去年一年都在外面,我们也没问他要。
现在他回来了,怎么说都要给吧!
葛老太是他奶奶,这层关系是铁打的事实,不是说断绝关系就能断掉的。”
葛老太一听,瞬间就来了精神:“对,葛建斌必须给我养老钱!一年给我2000块,一块都不能少。”她习惯了葛老大对她的愚孝,天真以为葛建斌也是一样。
村支书听的直皱眉。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非常瞧不起葛家人的手段。
张秀兰气的不行,正欲说话,葛建斌先她一步。
“2000块?我想问问,谁养老要2000块?我爸以前给你养老,每个月才给5块钱,怎么到我这里,就要这么多!”葛建斌道。
村支书道:“葛老太,你实事求是一点,2000块谁拿的出来!你其他孙子给你多少养老钱,建斌就给多少!大家都是人!一碗水得端平。”
葛家孙子辈的闻言,顿时一阵尴尬,他们根本就没给钱。
葛建斌道:“支书说的对,奶奶想让我给养老钱,那就得一碗水端平。
既然一碗水端平,那麻烦奶奶让各位伯父伯母把欠我爸的钱还给我!
我算过的,他们这些年前前后后借了将近六百多块钱走。
这些钱是我爸辛辛苦苦挣来的,希望奶奶能一碗水端平,帮我把这些钱要回来。
只要把钱要回来了,我以后一定会和您其他孙子一样,好好孝顺你,给您养老钱。
他们给多少,我就给多少,我一分都不会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