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宁回到首都, 马上有事找上门。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和沈氏的合作方案快到期了, 其他人觉得这事比较重要, 没敢自己去谈, 专门留着等袁宁回来。
袁宁想到沈霁云, 眉头动了动, 打了个电话给沈氏那边相熟的主管,约好见面的时间。对方正好有空,叫袁宁中午过去谈, 正好一起吃个饭。袁宁没意见,定好地方开车过去。
约定的餐厅就在沈氏附近,袁宁一到那, 就发现主管被人拦着说话, 脸上颇有些不耐烦。主管远远瞥见了他,立刻甩下搭话的人大步走过来, 和袁宁一起进了餐厅。
那拦着主管说话的人落寞地站在原地, 局促地理了理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 没敢跟上, 更没敢踏进餐厅。袁宁见主管满脸不喜, 没有深问,和主管一起点了菜, 随意地起了话头。
到饭菜上桌,刚才那点小插曲早就没了, 袁宁也差不多和主管商量好新的合作方案。沈氏提供资金和资源, 校方提供人才,是双赢的好事儿,双方都非常满意。
主管邀袁宁回公司把合作方案敲定下来。
袁宁欣然答应。
出了餐厅门,袁宁发行刚才那个局促的青年还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手指捻弄着衣角,整个人透着浓浓的憔悴与不安。
主管的脸色阴了下来。他和袁宁过了马路,才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我不是我父母的亲生儿子。我亲生父母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养不起,就把身体比较弱的我扔了,留下健康的弟弟——就是那种俗套的扔到有钱人的门口,觉得有钱人手指缝里漏出一点都能够我健康长大。结果有钱人没收养我,倒是在有钱人家做帮佣的养父母好心把我养大,累出了一身病。”他面色悲伤,“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们,他们就不在了。现在我那‘弟弟’的儿子来说我‘弟弟’病得快死了,求我拿钱给他治病——关我什么事儿?要不是他们把我扔了,要不是要辛辛苦苦拉扯我长大,我妈和我爸怎么会累出病来?我爸妈病重的时候我和谁拿钱去?哦,不仅要我拿钱,还要我为他捐出一个肾!”
那青年的出现显然勾起了主管的伤心回忆,否则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绝对不会随意和人说起这样的隐秘私事。
别人家里的事,袁宁没法说太多,只能安慰了主管几句。
主管也只是心中郁愤,并不是真正需要别人慰藉,说完了也就舒坦多了,叹着气引袁宁去签订合作协议。虽说只是和在校生的合作,但正轨的程序还是得走的。
袁宁拿着先签订的合作协议,正要回校,主管突然又追了出来,喊住了袁宁:“小袁等等,boss来电话了,叫我带你上去见见他。”
袁宁微讶。主管所说的boss就是沈霁云。学生会这边和沈氏合作的次数不少,他也来过沈氏好几回,但都无缘和沈霁云相见。袁宁很有自知之明,他和沈霁云虽然有两面之缘,可也仅仅是两面之缘,细算起来压根没什么交情,与校方合作这点小事哪有可能劳动沈霁云?
袁宁跟着主管上楼,来到了沈霁云所在的楼层。在抵达沈霁云办公室前时,袁宁就注意到主管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是那种佯装出来的下属对上司的恭敬,而是发自内心的崇敬。
袁宁顿了一下,很快想到了原由。沈氏底下的医疗产业发展得不错,应该是沈霁云当年帮了双亲病重、孤立无援的主管一把,这才让主管对沈氏和沈霁云忠心耿耿?
袁宁收起过多的猜想,随着主管入内。
沈霁云正端着茶站在落地窗前,金色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落在他俊美漂亮的脸庞上,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他听到门开了,摆了摆手,示意主管可以回去了。等主管毕恭毕敬地离开,沈霁云才转身邀袁宁坐下,把桌上的另一杯茶推前一些:“刚才见到你来了,正好我也没事,就叫你上来喝喝茶。”
袁宁礼貌地落座,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简单说明自己是过来做什么的。
沈霁云微微地笑了笑,轻声调侃:“你的校园生活可真丰富。”
袁宁一听,哪会不知道沈霁云也听说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雨雨的“论战”。他腼腆地回答:“也不是特别丰富。”
沈霁云说:“因为听力的问题,我小时候没有去正常学校,后来也没有考大学,而是请人回家里教。”他抿了口茶,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也许就是因为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所以我总觉得我学到的东西太少,一直到现在都还常常请不同的老师来给我上课。”
袁宁耐心地听着沈霁云讲话,没有开口打断。
沈霁云却没再多说,而是问起别的事:“昌沧那边的牧场怎么样了?”他似乎对牧场颇为喜爱,“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那边弄一个牧场,平时事情不多的话就去那边休个假。要是能找到温顺一点的马儿,说不定我也能骑骑马。”
袁宁听沈霁云语气诚挚,脸上也带着几分向往,忍不住说:“也不用等将来,只要沈先生想的话,先叫人去买一个就可以了,平时的打理交给别人,闲暇时过去散散心。”沈氏还不缺买个牧场的钱。
沈霁云怔了怔,又笑了起来:“你说得有道理,有些事真的想去做,其实不用等将来的。”沈霁云看向袁宁,目光幽深而渺远,“所谓的‘将来要是如何如何’,不过是逃避现实的借口而已。”
袁宁眉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