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杂事本来挺多, 章家这边却没那么复杂。一家人难得相聚, 章先生早早对外拒绝了所有登门拜年的要求, 只接待亲朋。等把拒绝不得的人应付完了, 举家去了云山牧场那边。
云山牧场自从住入了霍老等人, 对外开放的次便少了, 因此牧场里的动物们越发逍遥, 大多优哉游哉地四周吃草,一点都不怕生,羊儿们困了就躺在草垛下, 白囊袋似的肚皮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特别自在。
眼下是冬天,牛羊都入了圈, 吃着秋天储藏的草料。牧场里偶尔能看见些不畏寒的动物出没, 却比其他季节要冷清一些。山上也冷清,平时一大早就啾啾直叫的鸟儿们都不见了, 只剩不愿飞走的寒鸦还发出几声尖哑又难听的叫声。
袁宁一到牧场便被缠上了, 是章家三叔刚出生没两年的儿子, 牙齿没长全, 说话含糊, 只能说些短短的词句,远远瞧见袁宁立刻高兴地喊:“抱抱, 抱抱!”
软乎乎的小孩子,头上的乌发柔软又细短, 袁宁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脸上就享受了一个爱的亲亲。袁宁故意逗他:“人都不认识就让人抱,小心被人抱去卖了。”
小堂弟绷起小脸,严肃地纠正袁宁的话:“认识的,认识。”
袁宁一挑眉:“哦?认识吗?那么说说看我是谁?”
小堂弟抱住袁宁的脖子:“小堂哥!小堂哥!”
章家三叔也在,见小堂弟抱着袁宁不放,摇摇头说:“也不知宁宁给他灌了什么迷药,明明出生到现在也没见宁宁几次,一见面就这么黏糊了。”
章修严:“……”
章修鸣瞧着眼热,凑到袁宁旁边捏捏小堂弟的脸蛋,笑眯眯地问:“那我是谁呢?”
小堂弟捂着被捏得有点红的脸蛋,头一甩,不理章修鸣。随随便便捏人脸蛋什么的,最讨厌了!如果你是小孩你就知道了!
章修鸣无奈地说:“还是宁宁受欢迎啊。”他瞥了眼章修严,心里免不了有些幸灾乐祸。大哥这人整天冷着一张脸,即使出身好、相貌好,也很少有人敢往他跟前凑。袁宁就不一样了,袁宁脾气好,整天带着笑,看着就好亲近,肯定到哪都很受欢迎。
听说袁宁现在到一个穷县城去锻炼,愣是带去了一串师弟师妹,没谁喊苦喊累的,都心甘情愿跟着袁宁下去!这得多好的人缘呢?
想想就替大哥心酸啊!章修鸣想到这儿,免不了又是一番庆幸。他和西蒙就不一样了,他人缘也不错,但绝不像袁宁这样到处都能招惹一堆人;西蒙更不用说,基本没人敢在他面前示好,做什么事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效地挡下了一大批烂桃花。
章修鸣从小不怕章修严,见章修严绷着一张脸,不由凑过去打趣:“大哥,宁宁这么招人喜欢,你是不是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醋?”
章修严瞧了他一眼,说:“是。”
章修严坦诚的回答听得章修鸣一愣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他瞠目结舌地瞪着章修严半饷,拉着袁宁说:“宁宁你听到没,大哥说他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醋!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越来越像了?这话可不是大哥会说的!”
袁宁听了章修鸣的话眉头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章家三叔。章家三叔老神在在地从袁宁手里抱过儿子,对袁宁三人说:“我去看看你们三婶忙完了没。”
袁宁明白了,得了,大家都知道他和章修严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也从来没藏着。
袁宁笑眯眯地说:“怎么不是大哥会说的?大哥一直很坦率啊。我跟你说,我也天天都有吃不完的醋,毕竟大哥他是不少人心里的好女婿人选。”他抓起章修严的手给章修鸣亮了亮上面的戒指,“这就是我为了套牢大哥让人做的,我们都戴了三四年了。”
章修鸣竖起大拇指:“了不起。”
国内的环境不如圣罗伦堡那边开放。圣罗伦堡这几年已经有同性恋人站出来要求获得平等婚姻权,游行闹了几次,媒体欢腾了几回,该科普的都科普,该洗脑的也都洗脑了,新法案通过几乎已成定局。
接下来他和西蒙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袁宁和章修严不一样。他们还在国内,而且看起来绝对不可能移民到圣罗伦堡那边。
那么袁宁和章修严选择这条路必然比他和西蒙难走很多。
章修鸣怎么都没想到袁宁居然抢先那么多,早早就把戒指给送了。怪不得闷骚如章修严能坦荡荡地说出自己的醋意,有袁宁这么个恋人,想不变得坦荡直接都难!
章修鸣啧啧感叹:“没想到你们偷跑了这么久!”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地攻破西蒙最后的防线,章修鸣不由勾住袁宁的脖子,问起袁宁怎么拿下章修严的。虽然他不怕章修严,但也想象不出怎么对章修严这么个严肃认真又冷静自恃的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