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穆棠风脸色还有些白,看着面前的男子,打量了半晌,没从记忆里翻出来有关男子的任何记忆。
这男子相貌出众……若是真有接触,他不可能不记得。
“公子是……?”
面前的玄衣男子微微一笑,“在下谢含玉。”
“公子有幸曾帮过在下的忙,贵人多忘事……公子可能不记得了,我却是一直记着的。”
穆棠风又仔细思衬了半晌,无果,只好对玄衣男子摇了摇头。
“无妨。”谢含玉轻轻一笑,“穆公子感觉可还好?我方才见你双眸紧闭,神色之间颇为痛苦,看着像是被魇住了,于是擅自做主将你弄醒了。”
胸腔里被灌满水的感觉仿佛还隐隐存在,穆棠风咳嗽了两声,心道原来是魇住了吗?他回想起来在梦里廊亭见到的男子,梦里最后似乎是那男子救了他。
穆棠风目光落在谢含玉的衣服上,玄色狐纹海棠长袍,确实与梦里的一样。
他张了张口,有人陪同稍稍安心了些许,开口道,“这庙里蹊跷诡异,我魇住,可能与里面的邪神有关。”
“公子误打误撞倒是救了我一命。”
穆棠风温声道,“公子来此也是路过?”
谢含玉点头,“路上雨下的太大了些,便进了这破庙里,想着躲会儿雨,没有想到会碰到穆公子。”
穆棠风面上有些惭愧,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碰到过面前这人,又对着谢含玉道了几声谢。
他此时刚醒过来,脑子里还不甚清醒,没有反应过来,面前人衣服没有一处湿的地方,而且此庙偏僻无比……半夜能路过,几乎不太可能。
“这庙里有些古怪,一人在此容易着了邪神的道,如今公子来了,我们倒是能互相照顾一二。”
谢含玉,“能帮到穆公子就再好不过了。”
“公子客气了。”
穆棠风点燃了地上的长烛,拿了一旁的书卷开始看起来。
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出白皙俊秀的侧脸,眼睑下一层浓密的睫毛阴影,眼角里仿佛蕴了光。
他看着上面的字,心里默念着不能再睡,万一再魇住了,有没有命醒来还不一定。
这般想着,眼前的字却越来越模糊,眼皮子越来越沉重,脑海里昏昏沉沉,他头一歪,鼻尖传来淡淡的海棠香,闭眼睡了过去。
谢含玉看着肩膀上靠过来的人,心想这小子倒是会占便宜。他面上收了温和的笑意,深不见底的眼眸盯着穆棠风的脑袋,伸手提着人的后颈领子把人提溜到了一边。
穆棠风背后靠着冰冷的墙,眉心拧了一瞬,自己缩成一团靠着墙寻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破庙的门一大半都悬在外面,外面还下着雨,风带着凉意吹进来,穆棠风脸色被吹的有些泛白。
谢含玉在一旁冷眼看着,拿出了一旁的功德录。
功德录上金光微闪,映出来几个字。
旁观救命恩人受冻,有违仙德,与仙机无缘。
谢含玉,“……”
功德录上的字体还在闪着光,不断地提醒着他,谢含玉黑着脸,把身上的外袍脱下来,随手扔在了穆棠风的身上。
他的外袍尚且带着温度,穆棠风下巴埋进了外袍里,神色舒缓了不少。
穆棠风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谢含玉的外袍。他尚有些迷糊,身上冷,抱着外袍抱的更紧了些,等到反应过来后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怀里。
不远处谢含玉坐在蒲团上正看着他,眼里神情似笑非笑。
穆棠风慌忙松开了衣服,不好意思道,“多谢公子,还将外袍脱给我……”
他把衣服叠好还给了谢含玉。
谢含玉接过了衣服,“穆公子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他这么说的穆棠风更不好意思了些。
外面天泛出鱼肚白,雨也停了,只偶尔几滴雨滴顺着屋檐瓦片滴落下来。
穆棠风,“公子可是要去江阴城?”
谢含玉,“我要去京州,需从江阴乘船过去。”
闻言穆棠风笑了一下,“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京州,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二人可以做个伴。”
谢含玉微微一笑,“自然是不介意的。”
穆棠风从行李里拿出来一张饼,想了想递给了谢含玉一张,另外又拿出了一张饼撕了一半给自己。
“我看公子似乎没有带干粮,这饼子是我从家里带的,虽然看着磕馋了些……但是好歹能垫垫肚子,公子莫要嫌弃。”
谢含玉接了过来,手里的饼看上去像是用麦子和稻壳揉出来的,皱巴巴的又干又涩,光是看上去就让人没了食欲。
他想要还回去,怀里的功德录翻了一页。
救命恩人给予之物,不可浪费。
这回后面倒是没说与仙机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