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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淮虽这么说,但几乎肯定,这甘婆子定不是真正的下毒者,不过她会横死,十有八九,和幕后真凶关系匪浅。

孟芫听完却不认同,“我的女使我心疼,旁人家的闺女也不能白白葬送。”

慕淮一噎,“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娘子先将你这几个丫头的婚事安排妥当,且对外放出风声,省得有人打她们主意。”

孟芫想想,这也不失是个办法,只是这人选,总要她们几个顺心如意。

慕淮将要起身,突地想起什么,“你方才说冯厨娘的锅灶里也验出了毒?那时候你是怎么处置的?”

“我当时也曾疑心过她,但那日她造饭时,厨下还有旁人在场,均可为她做保,到后来打饭的也不是她经手,而且若那毒投在锅里,当日中毒的,肯定就不止青萍一个了。冯厨娘申辩时也有言,若是她想投毒,何必下在自己锅灶。”

慕淮又一次沉默了,想不到他自以为将这博望侯府管束得铁桶一般,到头还是有那牛鬼蛇神为非作歹。

“这冯厨娘倒有些辩才,就是不知是不是她的反间之计,往后入口的东西,咱们须更加留心,至于这两个人,我会派人暗中盯着。”

慕淮想想又解释道,“其实若想将她们二人驱离不过是咱们一句话的事,只是这样一来,只会让潜在暗处的人越发小心谨慎,再难一举查出。”

“我明白,夫君放心,我上辈子在你庇护下活了那许多年,早已不是弱不禁风的莵丝草,如今只要能保你和祖母安康,我便以身作饵又何妨?”

慕淮听这一句吓得赶忙将孟芫按回怀里,“娘子千万别做此想。你若有个万一,我该怎么活?”

孟芫听了这一句,也有些感慨,她守寡那些年,白日里要当着顾氏祖母和下人的面故作坚忍,只午夜梦回,方有片刻敢纵情流泪。

若她先离世,慕淮也会同她一样悲戚无助,又难于示人吧?

想到这里,她反身搂住慕淮,“夫君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咱们两个,还有祖母,都要活得太平美满,长命百岁。”

第47章 【埋伏】

落林寺建在陵山山腰, 寻常逢了初五这样的整日子,山门前定是早就侯满了来求见住持或烧香还愿的香客,争着来上头一炷香的善男信女更是不计其数。

全赖慕淮提前两日已打过招呼, 今日博望侯府的马车一路行到山脚下, 已有小沙弥守在门口,当着其余苦等的人面前将慕家的一行车马直接引入了门内。

人群里的男女老少知道这定是哪家权贵, 待看清马车上的徽记, 愣是把想想骂人的冲动强压下去,心说得罪了那人,不是上赶子寻死吗,就算到了佛门也护不住啊, 于是他们至多只敢腹诽。

慕府今日受到寺里如此优待,抛却慕淮恶名太盛的缘故,更是因着, 顾氏和寺里年逾百岁的主持也是旧交,当年顾氏之父初代老中山侯还曾经替落林寺向开国皇帝求了情,这才让这座积年的古刹免于被强占山头迁往旁处的命运。

孟芫从前也陪着顾氏来过几回,多是为了散心或品尝素斋, 今日心境却大不相同。

从前她至多只敬三炷高香, 再捐些香油钱表表心意而已, 今日, 她却怀着十足虔诚。多亏有神明庇佑,才能让他们夫妻浴火重生。

慕淮却依然我行我素, 并不十分敬重鬼神, 他信得始终是自己。

穿过前殿,才是寺庙里最敞阔的地界,也是香火最鼎盛的所在, 但奇怪的事,此刻院内不只没有香客,连洒扫的小和尚也无,顾氏不禁疑惑,“熄竹大师在何处,我想先拜会过主人再去敬香。”

那小沙弥口齿十分利落,“宫里昨日着人吩咐让咱们落林寺为几年前早夭的皇子做足三日的冥寿法事,师祖他带着师叔师兄门在后殿诵经呢,这会儿恐不便相见,还请施主们先去敬香,随后再往西苑用素斋。”

平素招待外客一般都在东苑,而西苑算是落林寺的内院,那处的饮食只用寺庙里自产的,且受过佛光普照,寻常不接待外客,也只有顾氏才有这个优待。

顾氏不疑有他,为了不妨碍小沙弥,直放他回去报信。

随后,她们祖孙三代人径来到一处恢弘高大的庙宇前,红衫木匾额上烫金大字写着“大雄宝殿”。

按规矩,男女香客要分开礼佛的,慕淮被一个新剃度的年轻和尚引着朝东,女眷们则往西,孟芫和符氏分了左右扶着顾氏进了大殿。

奇怪的是,空荡寂静的大殿内此刻半个人影也无,东西两头的蒲团也铺排在地上。孟芫不禁疑惑,“往常即便是早课,也有留下捧香的小师傅在,怎么今日走脱个干净?”

顾氏到底经过见过的多,闻言也觉得事有蹊跷,她先朝前后左右分别打量了一番,且伸手阻了孟芫和符氏上前,当她视线凝聚在红色桌案的香炉上,不禁瞳孔一缩,那上面有暗红的色泽……

她立刻拉住孟芫和符氏朝着殿门奔逃而去,半点声音也不敢出。

将要摸到门扇之时,从佛祖圣像之后突然窜出来五六个蒙面人,他们身上皆穿着短打,手里拿着或刀或剑,顾氏顾不得许多,一边朝着外头大声呼救,一边大力拉开殿门。

原本应该去了东边的慕淮此刻却面沉似水,安然站在门口。

顾氏一把拉住慕淮的衣袖,“小六儿,里面有埋伏,咱们赶紧走。”

说着,还使力推了他一把,恨不能替他长了腿离开。

慕淮却稳住顾氏和同样慌张的孟芫。

“祖母放心,贼人已经被擒,此间是安全的。”

顾氏和孟芫回头一看,大殿内不知何时又多了十几个身穿皂服的侍卫,手里持握着精钢所铸的兵刃。

顾氏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此刻也想明白了。

“你早就发现落林寺出了问题?所以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那些歹人露出马脚?”

慕淮没有直接回答,“这件事我回去再仔细和您解释,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说着,慕淮将头扭转向符氏所在的方位,“太夫人这两日可曾同什么人提起过咱们初五要来落林寺礼佛的事?”

符氏一脸茫然,“我连府门都没出,又能同哪个嚼舌根?你这是在怀疑我给贼人通风报信?”

顾氏闻言也将视线集中到符氏脸上,“小六并不是疑你,而是今日此刻在此似是守株待兔,必是府里有人走漏了消息,而如你所见,我和芫娘这两日都没同外间有过往来,恰前日我同你说过礼佛之事当天下午,你那好外甥女——三哥儿媳妇偷偷从侧门来过一趟,这事也只能应在这上头……”

符氏知道顾氏不待见她外甥女梅氏,所以才故意隐瞒,这会被揭穿,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遮掩了。

她结结巴巴回话,“可是,可是这说不过去啊,她靠着慕府庇护才有今日安稳,怎么可能伙同外人来谋害淮哥儿呢?再说,淮哥若出了事,于她有什么好处,婆母可不好随意冤枉人的。”

慕淮见符氏到了这会还没明悟,索性点她一句,“今日若不是我早有提防,恐这大殿就会变成我们满门的埋骨之地,太夫人到了这会儿还想不到吗?若我们东府一脉成绝户,这偌大府邸,都要由西府继了去,你说,这好处还不够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