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紧合的帐帘内,有夫妻两个在低声密语。

“也不知东府那位闹这一出到底确没确准,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若真的坐实,咱们也须得好好计较计较。老爷若明日不忙,让人去今日登门的郎中府上打听打听……”

被称为老爷的男人显然不耐烦,“你急什么?这不是还八字没一撇的事?再说便是真的有了消息,咱们也鞭长莫及不是?”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那位可是抢了你的功才做上博望侯的位置,如今倒只有他的子孙骑了咱们头上作威作福,老爷当真就能忍下这口气?况且,我寻孙道婆早问过,咱们现在这位侯爷子女缘分稀薄,若这一回侯夫人有个万一,日后真断了承继,那也只能从咱们两房里择嗣,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男人沉默了一瞬,“你这是又打算做什么?上一回的事算是无心插柳,且人死在战场,无人察觉,那般侥幸能有几回?如今咱们虽不是富贵已极,但也是衣食无忧,那些个旁门左道的心思还是歇了吧。”

“这是也不须老爷插手,我心里早有了成算,您还记得咱们放在东府里的暗棋吧,真金白银填喂了这些年,也是时候到她出力了。”

“你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咱们如今这位侯爷可不似他大哥,那是个睚眦必报的,若犯在他手里,别说是你,就是咱们全家老小,没一个能落了跑……”

“老爷又不是不知道我历来稳当,什么时候做个半点错事让人拿捏过把柄,纵使那头出了事,也不会疑到咱们头上……”

男人终于有一丝松动,“那你小心从事,无论事成与不成,千万别露出马脚。”

次日一早,如意往武兴侯府去请严嬷嬷过府,没想到连顾氏长女、武兴侯夫人慕晴也亲自跟来了。

据说,严嬷嬷在孟芫屋里头待了一盏茶的工夫,随后就被慕晴做主留在慕府继续照顾。

这一回,无论东西两府的主子还是下人几乎都已经深信不疑,定是孟芫已经怀了身孕,且胎像不好,所以慕晴才会把贴身照顾自己的严婆子给留下。

顾氏也亲自往正院正房去了一趟,也是关起门来商量了半晌,最后顾氏不得不重新接回掌家的差事。

符氏见状,还当是她的时运来了,特意穿戴齐整了往三思堂去了一趟,且言辞恳切,“母亲如今已经有了春秋,眼看又要抱得亲孙,也是时颐养天年了,儿媳虽愚笨了些,但总不好一直游手好闲,这趟来,就想看看是不是能帮母亲分分忧……”

许是慕家喜事将近的缘故,顾氏这回难得没有给符氏冷脸,反倒真拣了个差事交给符氏,“既这样,你就先把府中各个门上的出入管起来,若做得好了,慢慢再接手旁的事。”

符氏喜出望外,她进门也有十好几年,还是头遭被顾氏重用,立刻信誓旦旦保证,“母亲放心,儿媳定会竭尽所能将各处门禁管束安省,连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放出。”

顾氏不置可否,只交代对应的管事婆子往后找符氏回话。

当日午后,来东府看望姨母的梅氏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平时主意大,也有些许才干,一边给符氏道喜,一边给她敲响钟,“姨母这事可千万别大意了,你那好儿媳如今身怀六甲,正是金贵的时候,你若在这时候犯了错,日后恐再难有翻身出头的机会。”

符氏历来把梅氏当主心骨一样,连忙点头,“我也正想着这处呢,可千万不能这节骨眼摔了跟头。只是这府里多是老祖宗旧人,我就算想严以御下,也不见得有人肯卖脸面。”

梅氏想了想,“若无法靠威势挟制,那就索性施恩,予那管事的婆子些鸡头碎脚的好处,不怕收买不来人心,待这桩事办好了,姨母日后能管的事多起来,不怕抠挖不出生财的进项。”

符氏虽有贪心,到底胆小,“生财什么的我倒不敢多想,只求日后在这院子里也能站直了身板受人恭敬,我就再满足不过了,你就说这新来的侯夫人,也看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不过是仗着有掌家的权利才会如此得家里人看重,咱们虽出身商贾,但好歹多吃了这许多盐净,怎么也不该被她给比下去……”

梅氏眼热孟芫也不是一天两天,在这一点上和符氏并没有分歧,她凑近了符氏耳边,“姨母这趟有机会手握权柄,也别只闷头做事,等这恩惠施得差不多,就同底下多挖挖你这能干媳妇的秘辛。”

符氏一愣,“她才来几日,能有什么马脚放在面上等我去捉?”

梅氏叹自己这个姨母脑子不够灵光,只能苦口婆心,“这湿手抓芝麻,哪有不沾的道理?她管家也有两个月,即便没有大错,难道连小处也能面面俱到?姨母若不趁着她孕中将这烂萝卜连根拔起,待她一朝分娩,你这到手的管事权利又得悉数双手奉还,那不成了为旁人作嫁衣裳?”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符氏的心里,她点点头,“你说的对,若是不趁着她此刻分不了心将她击垮,日后有我生受的。”

第62章 【投毒】

年关越发近了, 慕淮却异常忙碌起来。

皇帝对失落在外的最后一块黄金牙笏催得紧,慕淮就算早打定主意绝不能遂了皇帝心意,但至少也得做做表面功夫, 时不时出些力气。

倒是孟芫白日里在府中越发懒散, 顾氏更是免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

西府除了林氏时常过来探望,还有同辈的几个妯娌也偶尔联袂登门。

她们瞧着孟芫蜡黄的脸色, 两颊也瘦得没有二两肉, 皆道“这一回孕兆定是准的,如此闹人多是揣了个男娃娃。”

孟芫均笑着含糊过去。

如是热闹了几日,转眼就是除夕日。

年夜饭该当摆在晚上,但女眷们早早就登门, 一年一回的大日子,总得在外人嘴里挣足说口,省得遭人诟病。

照例是伯夫人张氏领了头, 带着妯娌和小辈们直奔了三思堂给顾氏问安。

梅氏眼尖,一瞧着孟芫居然不在,比她们这些西府穿门过院而来的还晚,不免要挑唆一句, “老祖宗还是那么矍铄健朗, 三太夫人也满面红光, 只是怎么没瞧见咱们侯夫人?这样的日子总该出来应个景吧?”

顾氏也有些纳罕, 孟芫平时最有分寸不过,这样阖家团聚的大日子, 她就算过不来也至少会着人打个招呼。

“如意, 你去正院瞧瞧,咱们侯夫人是不是身子不舒坦,若实在难受, 就让她在屋里好好歇着,旁的都不必理会。”

梅氏见顾氏这般护着,也没咒可念,瘪瘪嘴又寻另一头的韩氏说话。

“二嫂,听说你相公已经寻好了门路,来年铨选必能得个出身,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啊。不过二嫂也是,这样的美事,也不想着拉把我相公一回,好歹他在族学里也用功了好几个春秋呢……”

韩氏历来不善言辞,又被梅氏挤兑,看了一眼她婆婆楚氏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微微透出些口风,“还不能作准的事,就没声张,不过恰逢上我娘家兄弟给吏部柳大人帮了些许小忙,人家好心提了一句,最后如何要看造化……”

顾氏闻言,少不得过问一句,“吏部那位柳三变?那可是个心狠手黑的,回头少不得要些好处……”

韩氏忙答,“孙媳妇我原也这么想,但相公他说,他捐不捐这个官原不打紧,但有了这层门路,也好让孩子们有机会入太学附学,那才是关系到门楣的大事。”

顾氏听说是捐官,那就是不怕被人参奏的,也不再多管,只允诺往后孩子们的纸笔只管找她这个老祖宗要。

如是过了片刻,如意带着一脸急色进了门。

顾氏本不在意,见如意慌慌张张,瞬间变了颜色,“可见着咱们侯夫人了?她现下如何?”

如意平时沉稳,知道今日是节日,但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老祖宗不知,侯夫人逢了大难了,这会儿戴管事去宫门口等侯爷了,郎中也派人去请了。”

顾氏急得立刻站起身,“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