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我看见他身后逼近一道黑影,快速奔来,大叫小心,然后伸脚踹去。
这一脚,踹中来人的小腿处,使得他重心失衡,砰的一下,直接撞上了我刚才磕到的机器上,顿时间,一大滩的鲜血就迸射出来。“嗬!”我大声叫了一下,感觉神魂稳固,阴寒全消,于是朝他问道:“什么情况这是?”
杂毛小道见我虽然一脸鲜血,但是眼神清亮,放下心来,一边应付周遭的攻击,一边沉声说道:“此处应该是掌管南方整个邪灵教鸿庐,十二魔星中闵魔的休养之地,去年他与镇虎门张伯拼了个两败俱伤,我本以为他要消停几年,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密集之地,利用工人沉闷的怨气和惨死者天魂养伤。你需得小心了,十二魔星,个个都是当世之人物,手里面都有着各自的技艺或者绝学,这闵魔平日里极端神秘,非亲近者不得一见,不知虚实,今天一看,他应该是练就有类似于‘分神夺舍大法’之类的法门……”
听到杂毛小道的述说,砸在机器上面的那个人爬了起来,是谢一凡,只见他的脸上全部都是鲜血,狰狞地桀桀怪笑道:“果然不愧是茅山自陈老魔之后的又一天才门徒,你竟然能够知晓‘分神夺舍大法’,不错,不错,此番虽然弄不成陈老魔,但把你弄陨落了,只怕那闭死关的陶晋鸿也会吐血三升而亡了!”
他的声音与平日里根本不同,而与刚才老沈所发出来的语调,是一模一样的。
我的心顿时往下一沉,尼玛的,邪灵教十二魔星啊,这样顶级的存在,我们如何可以与之硬抗?这个闵魔居然可以化身千万,每一个被他附身成功的人,都是另外一个他,这到底怎么打?
我的心情还没有回复,敌人又再次冲了上来。
我和杂毛小道背靠背,战了几个回合,都因为束手束脚,投鼠忌器,发挥不得。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杂毛小道朝我叫道:“这样不行啊,小毒物,把鬼剑给我,我来布阵驱敌!”这鬼剑在我手上,并不能够发挥它最大的功效,所以杂毛小道这么一说,我立刻将鬼剑反转,平递给他。
手上一握木剑,杂毛小道的眼睛一亮,整个人顿时就变得无比自信,他嘴角含笑,精神洋溢,稳声道:“这个家伙的本体并不在此间,小毒物,帮我扛一下,我将这空间隔离开来!”
他说罢,身子便倏然跳出战圈,脚踩罡步,步踏斗星,左手配合着简单而凝炼的印诀,念念有词,开始做起法来。
杂毛小道腾身出了战圈,我这里的压力陡然就大了几分,拳影爪风,在我身周密布,全部都是不要老命,个个都有着中邪之后的恐怖巨力,虽然分出了一个保安队长去追逐杂毛小道,但是我坚持了半分钟,还是有些抵不住。
就在我一拳将谢一凡给再次撂倒的时候,罗喆从我的身后冲上来,将我给拦腰抱住,使劲往机器上面撞去。
我被他推着冲向机器,即将撞上之时,伸脚抵住,却不曾想罗喆张开嘴巴,一口腥臭的气息扑来,准备将我脖子咬下。我被束缚了双手,唯有用还有创口的后脑勺,去硬磕罗喆,磕了两下,感觉脑壳昏昏的,迷糊得不得了。
在我即将陷入危机的时候,身后紧紧贴着我那具散发着寒气的躯体陡然被扯开,我回过头,但见四人中最为凶猛的老沈突然出手,将罗喆给拉扯开去。我有些惊喜,但见这家伙骤然反水归正,将罗喆拉开之后,硕大的拳头高高举起,然后朝着他的肚子死命地擂去。
瞧着这个行为略为诡异的老沈,我能够从他身上嗅出肥虫子的味道来,想来是在他体内的肥虫子终于战胜了闵魔寄生在其体内的意识,然后将老沈身体的操控权给夺了回来。连续的受创,让我的头有些迷糊,不过肥虫子的得手也代表着形势陡然逆转,最为厉害的老沈变成了我方成员,至于其余三人,刚刚被附身,刚才已经被我和杂毛小道伤得不轻,实力不济。
顿时间,我信心满满,俯身过去,将爬起来的谢一凡给压住,双手结了“内狮子印”,以“切克闹”的节奏,不断地拍击他的额头,试图将里间的意识给镇压住。
就这般,罗喆被肥虫子控制的老沈压制,谢一凡被我打得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而另外一个保安队长,则追着杂毛小道迷踪不定的身影追寻,跑得脸色铁青,但是练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时间又过了几分钟,被我压制在地上的谢一凡突然没有躲闪我的大手印,眼睛开始变换得莫测迷离,口中似乎有痰,嗬嗬地咳弄一阵,笑了:“果然不愧是江湖闻名的左道组合,我倒是小觑你们了,看来这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真的对付不了你们!那么……”
他的声音开始拉长,似乎在积蓄气力,我的心莫名地慌了起来,一瞬间就想到了刚才浑身骨肉化作满天血雨的行政部经理李皓,一阵让人窒息的心悸狂涌上来。
然而我刚想跳起来,结果被谢一凡伸手紧紧拉住衣袖,死命也挣脱不开。
☆、第二十一章 闵魔门徒
血肉之躯,岂能抵挡得住那种恐怖?
我暗道一声完了,闭上眼睛,心里还犹存一丝希望,大叫道:“肥虫子!”
对于炁场极端敏感的我,已经能够感应到有一股力量,正在催动着身下谢一凡整个的精气神集聚,然后开始慢慢地攀至临界点。可以想象,倘若突破到那一个极点,只怕我也就会如同刚才在外面走廊上面那个打酱油的年轻保安一样,化作无数的窟窿,血流满地了。
然而就在此刻,一股庞大浩然的气息陡然出现在我右边的方向,而谢一凡体内那股强行催动的意识被陡然打断。
我睁开眼睛,扭头过去,但见杂毛小道倏然一挥,将鬼剑指向了北斗启明星的方向。
接着在他周身一米处,漂浮着三张缓慢燃烧的黄色符箓,正闪耀着让人心灵慰籍的光芒,从九天之上,隐隐落下来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将他整个人都衬托得无比的伟岸,仿佛我们在藏区所见过的那种山峦,有无比沉重和苍凉之感。
在一瞬之间,从杂毛小道的身上传来让人呼吸一滞的力量,我的身子一矮,紧紧和谢一凡挨在了一起,头相对,几乎就是嘴唇对嘴唇。这恶心的感觉让我勉强抬起头,只见谢一凡体内那股邪恶的气息开始紊乱,被无形的炁场给极力挤压,他嘴里面缓慢挤出几个字来:“小、东、西……啊!”
一声忍受不住地闷哼声从对方的喉咙中吼了出来,接着谢一凡双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我翻身而起,瞥见肥虫子从老沈的嘴巴里面缓慢爬了出来,然后惊惶地朝我扑来,一下堵在了我火辣辣的后脑勺伤口上面去。
一阵清凉传来,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那一阵又一阵的头晕目眩,终于离我而去了。
清创治淤,疏通经脉,金蚕蛊,你值得拥有。
我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发现有一股磅礴的气息,以杂毛小道为圆心,在这方圆十来米的地方震荡排斥,形成了一个稳固的场域。而在此之内,所有属性偏阴寒的力量,都受到了压制,包括肥虫子在内,都被其弄得十分不适。
至于刚才还在极力猛攻我们的那四个人,全部都软绵绵地趴在了地上,猛虎化作小绵羊,獠牙不再。
时间长达三十几秒,然后杂毛小道睁开眼睛来,瞧了不断喘着粗气的我一眼,得意地笑道:“怎么样,小毒物,哥哥我这一招帅吧?”这个本来颇为威严的家伙一笑,脸上猥琐尽然显露出来,我点头,说小伙子不错,不过你这些招式,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杂毛小道颇为自得,傲然说道:“此乃紫薇昙藏环心阵,是茅山锁魂守虚的不传秘法。刘学道、茅同真那些老糊涂,都以为是我师父和师叔祖给我开了小灶,将引雷术那些秘而不宣的掌门绝学,传授与我,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都是我从见过的符箓之中,自行领悟出来的——真正的天才,不是像李腾飞那样在温室里面,用丹药给喂出来的,而是在修行的道路上,痛苦地参悟、思考、失败以及命悬一线之间,将所有的法则融会贯通而成。”
我想起当日雷罚碎纹之后,杂毛小道曾经很轻松地提起,说不能够永远凭借着雷罚之威,而是需要不断地锤炼自己,将自己的潜能给激发出来,方才不会太过于薄弱,原来竟然是如此。
我们两个说着话,旁边有呻吟声响起来,我看到刚才被我暴揍的谢一凡“哎哟、哎哟”叫唤着爬起来。听他这声音,倒不像是被附身的样子,便走过去,只见谢一凡已经爬了起来,然而还没有爬起一半,就再次栽倒在地,摸着身上浸染鲜血的伤口,杀猪一般地叫喊。
在刚才的拼斗中,我虽然屡次吃亏,但还是将他们四人给伤到一些,腿脚和身体里,都被我的这鬼剑划出好多血口来。之前因为身体受制,不知疼痛,而此刻意识觉醒,疼痛感便如同飓浪,狂飙而来,自然痛得止不住叫唤。
陆续的呻吟声响起,除了最开始出现的老沈之外,其余人都开始醒了过来,望着自己一身的伤,莫名其妙。见到杂毛小道提着滴血的鬼剑矗立,那个罗喆大叫道:“你们对我都作了些什么,为什么我浑身是伤?”
罗喆仿佛一个刚刚被轮完大米的姑娘,抱着胸口惊惶地大叫。
他的言论使得谢一凡和保安队长对我们怒目以向,直以为是遭了我们的道,所以才会淋漓鲜血。
我见他们个个眼神清醒,这才放下心来,从随身背包中掏出了常备的止血药,丢给稍微稳重一些的谢一凡,说自个儿涂上,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我丢得准确,谢一凡抓着手中的瓷瓶,指着地上躺着的老沈,仔细回忆道:“刚才你和他在打斗,我们往门外面跑开,结果刚刚一跨出门口,就感觉眼前一黑,好像自己的灵魂都飘向了空中……”
我回头来,问杂毛小道,说你刚才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杂毛小道叹气,说这整个厂房已经被人为地改造过了,刚才我跑进来,准备找寻姜老头儿和那个火辣辣的台妹子,结果冲过两台机器之间时,便感觉到有不对劲,回头一瞧,感觉眼前的景物变幻莫测,一下子就遁身于黑暗中,不见你们的踪影。我差不多运算了十五分钟,经过数次尝试,方才将这个小阵法给破解——小毒物,闵魔一定在这栋厂房之内,而且他的实力,肯定超出我们的想象,说实话,我们今天可能又是一次凶多吉少了!
我叹气,说倘若朵朵、小妖还有虎皮猫大人都在,这还可堪一战,现在我们的实力打了对折,可怎么与这个老魔头打?
杂毛小道挥舞了几下鬼剑,刷刷的风声响起来,他微微一笑,说无妨,总是依靠外物的帮助,永远都强大不了自己,一个真正的强者,唯有逆境而上,不管前路再艰难险阻,也要冲上去,硬拼,并且战而胜之,方才可称豪雄,岂能因为几个老不死的名头,而弱了自己内心的志气?
我被杂毛小道说得有些热血,问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