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1 / 2)

这血红降魔杵一砸之下,那魔罗竟然躲不开来,生生摔在了地上,接着那金刚猛起一脚,大步踩向魔罗,那小东西居然呜嘤一声叫唤,给踩个结实。

我瞧那金刚凶煞莫名,知道像它这般的导引阵灵,在阵中是最能发挥其周身灵力的,便如同二毛当时在那东夷迷幻杀戮阵中一般,不过它竟然能够这般凶猛,却实非我所能料,我也忘记了赶紧逃离,只是躲在角落处瞧看——要知道,这头看着邪异的生物,可是神话传说中的魔物。

虽说这神话故事里面的真伪有待考证,但是能够挤进佛经之中,必是了不得的大拿之辈,岂能被这样区区一个法阵就束缚住了?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它年纪还是太小的缘故么?

在房中,瞧见魔罗倒地不起,独目巫师脸上也并没有显露出欢喜的面容,而是更加严肃地站在旁边,双手作飞翔状,跳起了古怪的舞蹈来。

《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之中有祈雨和祀神两节,便涉及到传统跳大神的内容,这是一种用形体代替符箓,释放精神和信仰,借由沟通神灵的方式,各家有各法,不一而足。我知道他应该是试图用阵法降服来这魔罗,随着他的身子舞动,地上阵阵血雾腾起,化作十八道游绕不定的气龙旋绕。

这些气龙之下,化出一片气海,里面不断有晦涩难懂的符文飘荡出来,撒落在了魔罗低伏着的身子之上,金光闪耀,将它全身给衬托出一片朦胧之色,那被金刚踩在脚下的魔罗身子不断颤抖,仿佛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嗷嗷地嚎叫着。

许鸣在远处瞧着,忍不住问旁边的麻贵,说麻哥,这魔罗能够被降服么?

麻贵早将肩上扛着的崔晓萱递给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壮妇,手中提拎起那把寒铁鬼头刀,凝神瞧见着正在一楼大厅作法的独眼巫师,咽着口水说道:“哈罗上师是老挝下寮一带,最有名的黑巫僧,对封印度化术,十分得法,这才被师父特意请过来布阵的,应该没事。”

他这般说,但是心中还是颇为忐忑,吩咐左右,让所有人都作好准备,随时将铁门封闭。

在一系列的舞动之后,那个独眼的哈罗上师伸手一抓,将十八道翻滚不休的气龙给控制住,直接打入了魔罗体内。此番打入,魔罗身体急剧颤抖不休,几秒钟之后,倏然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它的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它突然抬起头来,之前那兽性火焰不住燃烧的眼球里,迸发出了诡异的光芒,然后一声桀桀桀的厉笑声,在空中飘扬:“到底是深渊魔头,果然不好控制啊……”

☆、第五十三章 三人夺舍,谁人能成

在我们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本来应该被那金刚萨埵逆魔阵中十八道翻滚气龙给降服意志的魔罗,突然表现出了极富有人类特征的情绪来,而在之前将它给打倒的金刚镇压下,这竟然还有足够的气力,缓慢,却坚定不移地站了起来。

那血色金刚,根本阻止不了它的站起。

而金刚萨埵逆魔阵边缘处隐隐存在的沉重力量,也根本压制不住魔罗的崛起。

随着耳边这宛如刀子磨玻璃一般的刺耳声音发出,我的心中惊诧,之前达图上师将自己的脑浆子给献祭,让魔罗生吞,黑雾笼罩,我以为他能够夺舍成功,但是得到的反馈却是虽然魔罗有了一些智慧,但是却依旧改不了如小黑天那般吃人的习性,直以为达图上师意识被吞噬了。

然而到了此刻,这一整段富有达图上师语气的话语在空中响起,我才发现在这么长的一段暴戾时间里,达图上师或者真的已经取得了控制权。

要知道来自深渊的魔物,一如小黑天般,都是口不能言,或者它们的言语除了虎皮猫大人这种妖孽之外,基本上是无人可懂的。然而当它说出这话儿来,说明达图上师的意识已经浮现了。

达图这种棺材入土的老狐狸,再加上魔罗本身的天赋和优势,两相结合起来,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果然,我们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应着哈罗上师的念诵声,魔罗也开始念起了相应的符咒来,作为契努卡高层人员,降头术造诣高深的达图上师,此刻寄托于魔罗身上的他表现出了恐怖的实力来,即使在这般逆境之下,也能够抵御起整个法阵的攻击,咬着牙硬扛下来。

独眼哈罗代表的是金刚萨埵逆魔阵的红色,而魔罗身上则激发出冉冉的黑色魔气,两者交加,那阵中的怒目金刚也被其间的排斥力给引导出外,根本抵近不得,一时间竟然形成了胶着状态。

正在门口指挥众人严防死守的麻贵难以置信地大声叫道:“不可能,师父明明说过了的,魔罗的魔性,是来自深渊中的罪恶,凡人根本就无法降服其心,你怎么能够占领它体内的主动权呢?”

魔罗三面合一,发出了古怪的笑声来:“是啊,原本是不会这样的,然而你们偏偏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为了彻底地控制住它,将它的生母和养母给弄到了一块儿来,更巧的是钟水月那妇人还偏偏是一个不自量力、自我毁灭的娘们,竟然想让魔罗,将自己的生母给吃掉……”

魔罗的笑声颇为悲凉,指着眼前的所有人道:“这一切,都符合你们的计划,然而你们却偏偏没有想到一个尚存人性的孩子,对于血脉、对于亲情的渴望,以及瞧见自己最爱之人,相互憎恨的那种最丑恶嘴脸,当它朦胧的世界观完全崩塌之后,能力又被这周遭大阵给彻底压制,终于给了我挑唆和夺取的最佳时机。当我让它将自己心中的妈妈给吃掉的时候,完全崩溃的魔罗终于没有了与我一战的意志,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魔罗一边说着话,一边站直了身子,将气势激发到了最强盛的状态,强壮而有力的后肢将它弱小的身子给支撑住,微微翻转,绷如一道弓,目光犀利地望着场外所有人,声音里面突然充满了极度的怨恨:“是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毁了我的世界,那么现在,将轮到我来将你们送入那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永坠沉沦了!”

我注意到了魔罗的最后一句话,它之前还在以达图上师的口吻在与我们交流,而到了现在,它则将自己真正地当成了魔罗。

之前的小魔罗,只是丛林中的野兽一个,而此刻的它,才是来自深渊的真正噩梦。

这般宣战之言说完,它整个的身子都在喀嚓作响,鳞甲下面的骨骼和肌肉正在高密度的蠕动,仿佛有十数头老鼠在身下钻来钻去一般,我站得比较远,似乎有些眼花,瞧得不仔细,但见那魔罗六只手好像开始融合,逐渐生出了一对强壮的臂膀来。

那臂膀上面的肌肉,宛如钢浇铁铸,独眼巫师哈罗似乎恐惧于它的这种变化,正极力催动法阵之中的各种力量,全力阻止,然而就在此刻,魔罗周身覆盖着的那坚韧鳞甲,下面开始喷射出一股又一股的浓黑雾气来,这些气息凝而不散,将它整个儿都笼罩其间。

被这种黑雾裹挟着的魔罗似乎不会被阵法左右,故而能够完全自由地变化躯体。

值此危急时刻,一直默然不语的麻贵越众而出,朝着被那黑雾萦绕的魔罗喊道:“达图上师,你倘若能够投入我萨库朗麾下,为我所用,我师父必定不会亏待于你,不但能够帮你压制魔性,成就新生,而且还能够让你成为这举世瞩目的王者,哪怕是那大黑天,也不会比你风光;但倘若你一意孤行……”

魔罗抬起三双流连蓝光紫气的诡异眼球,死死地盯着麻贵说道:“我若不愿,那又如何?”

麻贵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之前脸上的那一丝慌乱也不见,傲然笑道:“倘若你不愿,那明年的今朝,便是你的忌日,而魔罗的力量、世间的荣誉以及你拥有的所有一切,都会与你无关——我用我师父的名义保证!”

麻贵的表现有些反常,而他这强硬的话语让骤得力量的魔罗产生了更加强烈的抗拒感,虽然此前它曾经被灌服蚀骨草,虽然被这房子的法阵所压制,虽然它身在新设置的金刚萨埵逆魔阵中,但是转世之后的这具魔体,乃是最契合天地的媒介,一旦灌足饱饮了鲜血,藏于意识深处的魔气蒸腾,那便有着让人恐惧的力量涌现。

就在麻贵话语刚落的几秒钟之后,魔罗终于挣脱了逆魔阵的力量控制,浑身一震,周遭气息狂敛,它身后那根狰狞毕露的尾巴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倏然前冲,朝着正前方的独眼巫师胸口扎去。

这魔物最大的优势便是速度,那骨节错落的尾巴几乎都瞧不见影子,刚一抬起,便出现在了哈罗上师的胸前。

它这突然挣脱法阵束缚,让哈罗上师吓了一大跳,想都没有想,直接将旁边那怒目金刚给唤至胸前来抵挡。轰——一声巨大的音爆声响起,那哈罗上师疾步而退,而那怒目金刚则与魔罗战作一团。此刻的魔罗与先前被直接拍在地上的弱态没有半点儿关系,那金刚萨埵逆魔阵中的怒目金刚,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虽然手中的血色降魔杵不断抵挡,但是却在节节败退。

在这里,还是怒目金刚的主场。

所幸的是那魔罗虽然能脱离阵法之中种种力道的束缚,然而却也根本离不开金刚萨埵逆魔阵边界的阻拦,这一点儿优势才使得独眼巫师没有被当场击杀,逃脱出来,抹了一脑门的汗水,回头瞧了走上前来的麻贵,责怪说干嘛要这么强硬,挑动得它完全失控了?

麻贵还在为之前的诸番不顺而恼恨,瞧见阵中对怒目金刚不断打压的魔罗,愤愤不平地骂道:“别怕,这老秃驴害死了咱们这么多兄弟,真的是给脸不要脸了,今天我们就让它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话说罢,麻贵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铜镜子来,在手上颠儿两下,我瞧得眼熟,探头一看,尼玛,这不就是俺家自己的驱邪开光铜镜么,怎么在这厮手上去了?我这边正心疼,却见麻贵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是陆左那小子怀中之物,蒙得师父恩赐,现在归我所有,虽然里面的器灵并不是很听话,不过倒也好用!”

说吧,他指间射出一道寒光,直入镜中,我似乎听到了人妻镜灵的一声惨叫,接着一大蓬蓝光洒落,朝着正在与怒目金刚缠斗的魔罗身上兜去。

我瞧见自家的东西被别人耍得熟溜,心中好不愤怒,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震镜抢回来,然而一没注意,却听见麻贵大笑:“哈哈哈,这小子给定住了,哈罗,还不驱使法阵,使那移魂夺魄之术?”

独眼巫师也是哈哈一笑,说了一声好嘞,结果手中一扬,一道煞气冲天,笼罩阵中,那魔罗的脸上明亮不定,我听到一声极为慌乱的叫喊,应该是达图上师的意志:“你们到底在这里布置了什么东西?为何我感觉自己意志开始销蚀了?”

这声音慌乱不休,而魔罗则发了狂,四处乱舞,将怒目金刚给拍打得一阵憔悴。

过了半分钟,魔罗终于一声厉叫,又出现了一声娇媚的声音来:“你这秃驴,想让老娘死,哪有那么容易……”我的眉头一皱,这不是钟水月的声音么?接着,在短暂的几分钟里,钟水月、达图上师交替不断地说着话,最后的那一刻,两双眼球突然全部炸开,眼珠子里面的液体洒落一地,接着一声恐怖的嘶叫声,响彻了整个山谷之中,四下的鸟儿飞起,纷纷逃一般地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