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夫妻俩有了不好预感, 也做不得什么。
阿念其实还挺担心陛下的, 还说呢, “得有个明白人劝一劝陛下方好。”陛下如今被禁足, 大臣们也不必上朝了。反正国之大事有太皇太后与内阁做主, 说来, 未亲政的皇帝, 当真就是个摆设,看,有他没他, 国家机构一样运转,半点儿不耽误正事。
正因如此,阿念才愈发担心。
这种担心, 不知是清流对陛下的担心, 还是受先帝所托,来自血脉的担心。只是, 阿念担心也是白担心, 他这样的品阶, 半点儿法子都没有。
好在, 陛下多的是忠臣。
过了一个月, 听闻陛下亲自去慈恩宫认错,据说祖孙二人相视落泪, 感人至深,反正, 自此祖孙融洽, 陛下又重新开始上朝了。
阖朝心安。
至于曹太后,至于曹家,满朝中,哪怕是曹家的狗腿子,这时候都不敢出来为曹家说话的。
转眼过了中元节,皇室祭过皇陵,百姓们也都祭过宗祠,八月初迎来了太皇太后的千秋节。或者是先时陛下有愧在心,此次是为太皇太后大办千秋节。不过太皇太后一向有规矩,再如何隆重也就三天。
先时太皇太后翻脸,陛下都能被禁足,如曹家这太后母族,直接削爵降官,可见太皇太后霹雳手段。如今适逢太皇太后千秋,诸人更是挖空心思的给太皇太后献上寿礼。如秦王等藩王纷纷上书,想亲来帝都亲自为嫡母贺寿,太皇太后道,“秦王、周王、肃王、韩王、赵王,都是我看着长大,我心里很是想念他们,只是国家有国家的法度,宗室有宗室的规矩,藩王三年一来朝,怎能因我的千秋节就坏朝廷法度呢。”到底未允。
太皇太后未允秦王等来朝,不少朝臣都松了口气,心下皆赞太皇太后心胸宽阔。
听阿念说起这事儿,何子衿还没明白呢,随口问道,“这有什么担心的,不过是藩王来朝为太皇太后贺寿,我听闻,藩王就三千兵马,何况,是给太皇太后上寿,又不是有别的心思。”
阿念道,“姐姐不晓得,太皇太后虽无亲子,但对先帝的抚育之恩,便是待秦王几人,少时亦多有指点,很是关照。几位藩王也极敬重太皇太后这位嫡母,先前曹家削爵降职之事,是经邸报的。秦王等人不见得把曹家放在眼里,但陛下为一外臣女惹怒太皇太后,倘哪个藩王提起来,陛下岂不有失颜面。毕竟,秦王等人都是叔伯辈。”
“再有不好说的事便是,藩王皆有世子在帝都。这几位藩王世子,算来也是太皇太后的孙子,有空便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其中不是没有聪明伶俐讨得太皇太后欢心的。先帝皆因由太皇太后抚育长大而立储,可说句诛心的话,秦王等人的藩王世子的血缘,相较陛下,与太皇太后是一样的。”都不是亲孙子。阿念摆摆手,“兴许是我多想,只是,不论依公心还是依私意,我也乐见藩王莫要来朝的好。”
何子衿感慨,“原来藩王一道奏章就有这诸多含义。”
“是啊。”
何子衿摸摸阿念的头,问他,“当官儿很费脑子吧?”她这上辈子刷剧多年的都没阿念这样的政治敏感。
阿念与子衿姐姐相知多年,见子衿姐姐这样问,阿念条件反射道,“我可不吃炖猪脑。”
何子衿笑道,“什么炖猪脑啊,如今入秋了,天气渐凉,我烧荷叶鸡给你吃吧。”
阿念道,“再加个冬瓜汤。”
“好。”
此次太皇太后的千秋节,盛大自不必说。
一大早的,何子衿就穿戴好诰命服,阿念骑马她坐车,先就了外祖母与舅妈这里,再往娘家接了何老娘和沈氏,之后,男人们去早朝,女人们去后宫给太皇太后贺千秋佳节。
实际上,就按江何沈三家的诰命品阶,何子衿、沈老太太、江氏都是四品恭人,何老娘、沈氏是五品宜人,其实都见不着太皇太后的面儿,就是在诰命群里磕个头,然后,按坐次等着宫宴。
就这样,一行人也倍觉荣幸,这里头,也包括何子衿。甭看何子衿有两生一世的传奇经历,可她两生一世都是平民,虽然近来进宫不少,但想想能在这个世间给太皇太后拜寿,何子衿就觉着,特荣幸。与别的诰命坐一桌儿时,何子衿还觉着,这要搁前世她就相当于参加国宴了哈。
小市民思想作祟,何子衿心下还美滋滋地。
然后,她见识到了太皇太后的对后宫的施恩,先是先帝的太妃太嫔太贵人太美人的,集体升职。原是太妃位的,升贵太妃;原是太嫔的升太妃,总之,是人人有升位。
太妃太嫔升过之后,太皇太后亲自为苏太后上了尊号,孝安,二字。
以孝为尊号,这是非常不得了的赞美了,可见太皇太后对苏太后的满意。相对的,消息失诸人视线已久的曹太后,今天并未出现在慈恩宫,而给苏太后上尊号时,太皇太后更是提都未提曹太后。
这个时候,有谁会提曹太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