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怎么做?”
这个疑惑,在数十位化神道君心中浮现出来。
他们并不能完全明白,张凡如此做法的意义,但是其艰难险阻,却能通过对玄黄云气的感应而心知肚明。
扪心自问,无一人能做到。
讲道十载,风雨无数,张凡已经做到了太多一时强者,上古巨擘所做不到的事情。一时间,第一个浮现在众人心中的想法,竟然不是他能不能做到,而是能怎么做?
老兔子、尸弃道人、清风道君等人,皆是眉头紧皱面露忧色,显然正在为张凡而着急担忧,奈何遍寻生平所见、所闻,竟无一法,可解此厄。
连云山脉,东皇宫上空,数十化神道君冷眼旁观,不乏看笑话的意思在其中。
毕竟,张凡虽然做出了无数超出常理之事,然观此前种种,可说是手段出尽了,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强力有效的手段,能行此逆天之事。
在众人的目视下,高踞九天之上的张凡,不为人所见地摇头苦笑。
论及常规手段,他的确是已经出尽了。
在张凡接连砸出神通果、分宝岩两大手段后,那玄黄云气的变幻,渐渐步入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时刻。
整个吸纳了不知道多少玄黄云气的东皇宫,在肉眼可见地收缩着,从笼罩整个连云山脉,一直到独庇法相宗山门,堪堪将百万群仙收容于内。
到了此时,所有人都不难看出,东皇宫下一步的变化,无非是继续凝练,终成小可比尘埃,大能容天地的地步。
若是如此,至宝成矣!
偏偏,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东皇宫的稳步凝练停止了,那无尽的玄黄云气重新开始躁动,东皇宫忽大忽小,上一刻难容无量玄黄,下一刻又空空荡荡,几欲塌陷……与之一样,处在一个关键关口的,同时还有张凡顶上的玄黄庆云。
但见,庆云翻滚如波涛,时而膨胀轰鸣,若火山爆发;时而收缩塌陷,似星云走到了寿命的终结……跟其余所有人等相比,张凡对这一切心中更是清楚明白,要是再这样持续下去,以他自身的力量以及元神凭依东皇境不可思议之威能,或能慢慢地通过消磨、释放压力,最终完成最后的步骤。
可要是真的如此做的话,先不说耗时漫长那数十灵仙等不得,定会动手干扰,且这样凝练法效果不佳,不知当有多少玄黄气散逸。
“罢了,看来是不要想留这一手底牌了。”
张凡摇头叹息,在一凭空浮现凝结的玄黄云床上盘膝坐下,居高临下望去,目之所及,似乎忽视了所有空间与时间的距离,俯瞰整个九州人间。
降世独尊大愿术,掌上乾坤等等,不过是他顿悟大神通妙法的冰山一角罢了,真正论起来,并不为其所重。
张凡这次从气运印记、他自身感悟、天地借力、宝物为引……顿悟而成的诸般大神通法术,分佛道两门,各具此妙。可是即便是单单在前世佛门大神通中,那两个也不是其中最强的。
他留下数门大神通法术不曾施展,没有显露分毫,乃是为了此后与那数十化神一战而准备的。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难发现对方的不怀好意;只要有修为的人,皆轻而易举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
如此大敌在侧,张凡如何能不慎之又慎,做足了准备。
现在,不得不揭开其中的一张底牌了。
眼前的机缘与牵连,那些化神道君也不过是明白少许罢了,只有张凡自己才真正清楚,这是如何的重要无比,一旦错过,绝无重演的可能!
此念一生,张凡周身气息变幻,那霸绝天下的恐怖不在,反而浮现出了一种看透一切,改变一切的大慈悲,大觉悟。
一道灵光,如曰轮而中空,似月华而辉煌,不知何时,悬浮于张凡的脑后。
灵光映照下,张凡通体上下显得朦胧模糊,惟有双目神光,几可压制脑后灵光而独亮!
整个天地,就这么被一道道清明洞彻之目光扫过,霎时间,若为之停滞。
恍惚间,透过灵光与目光交相辉映的光晕,张凡似可见得,在九州人间、海外诸岛、南北疆荒……,下至地下世界,上至灵仙国度,天上天下一切所在的一幕幕上演。
……有那凡人,躬耕渔樵,一生劳苦,前路无光,无医无药,病死榻上;有那修士,据地万里,驱使万民,开山破土,挖掘灵石,凡人命断其间者无数,终不过荒山枯骨,野狗食粮。
此为不平!
……有那一心向道者,一步一难,或徒步而登高山,或乘桴而浮于海,拜宗门,求大道,千般苦难万般执着,最终却因无有灵根,而被拒山门,万念成空;有那喜慕繁华,贪好声色者,怀上等灵根,而诸宗门争抢。一入门中,无数资源供给,多位名师教导,一路有人护持,半生逍遥自在。
此为不公!
……有那悟姓天成,灵姓非凡者,固无上等灵根,若能耐得寂寞,苦心修持,未尝不能一窥长生门径。奈何资源所限,上位欺压,不得不将有限的生命付诸无限劳作,每有所得,皆被剥夺,倏忽百年,黄土一杯,空留墓上青草,随风泣诉;有那资质心姓皆不过中人,甚至等而下之者,因父祖余荫,供给不绝,丹药无数,硬生生堆上不凡境界,虽不能长生,亦可得千载之寿,悠游人间。
如是者,三界九天,所见多有,不足为奇。
是为不忿!
……不平、不公、不忿、不甘、不愿……一幕幕永不断绝,不住上演,引动张凡记忆深处,修仙以来所见种种,随之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