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谈声仍在继续，但能听到他腔调里有片刻的不稳，旋即又变正常。

他手伸到了桌子下面，骨节分明而手指纤长，合并三指，拇指翘起，食指指向她，对她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颜兮捂嘴，不敢再动。

颜兮勉强听出进来的这一群人应该是从总部过来的，问何斯野一些技术上的问题。

之后换了一个人和何斯野交谈，这人走近了，好像就在办公桌的外侧。

这人的口音好像又换了个州，问何斯野晚上的安排，要邀请何斯野一起吃饭。

颜兮连忙又在何斯野的皮鞋上写ok，但是她却听何斯野说……说她女朋友生病了，要陪女朋友。

颜兮感觉自己好像耽误了何斯野好大的事情，差点被他老板发现他工作时间带女人进办公室，又耽误他和他老板吃饭叙旧或是谈工作的晚餐。

何斯野文件放回抽屉里，送这些人出去。

纷杂的脚步声渐远到消失，然后只剩下一个人的脚步声回来，落到她面前。

颜兮一直没敢动，直到这时看到面前的大长腿应该是没有别人了，才探出头要出去。

这时大长腿弯了腰，俯身看她，食指在她脑门上一推，将她推了回去，“给阎淏回电话吧。”

颜兮的歉意一扫而空，诧异问：“你就让我坐地上，坐你办公桌里面打？”

何斯野严肃的非常流于表面、并且面带意味深长的温柔，“乖，万一一会儿老板又回来呢，是不是？”

颜兮不听话，想站起来，何斯野的手就又覆到她脑顶，将她按了回去，“乖一点。”

何斯野就是一脸“你就跟我耗吧，反正你今天这通电话就必须蹲在这里面打”的表情，像是恶意报复着什么。

颜兮权衡了一下此时二人力量上的悬殊，她应当是打不过何斯野，而且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怕阎淏着急，就选择忍气吞声，以这个实在叫人遐想的位置和画面，给阎淏打过去。

电话接通那一刻，阎淏急道：“你在哪呢，刚才怎么关机了？你没在片场啊？”

颜兮有一答一，“刚才按到飞行模式了，今天收工早，没在片场。”

阎淏语气特冲，“那你现在在哪？”

颜兮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捂住话筒，仰头问何斯野，“……正确答案是什么？”

何斯野坐在办公椅里，端着烟灰缸看里面的灰烬，一脸冷漠，“不知道。”

颜兮猜测她家小野哥可能是有情绪了，于是按下免提，实话实说，“我在小野……在何斯野办公室。”

何斯野听到颜兮叫他全名，眉头一皱，神色一凛。

真行，跟阎淏打电话，都不叫他小野哥了。

用了免提，明显听见那边阎淏呼吸变得沉重了。

一个按打火机的咔哒声，阎淏说：“他回来了啊。”

颜兮正想说是，又听阎淏说：“他公司在哪，正好我去看看那傻逼。”

颜兮：“……”

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和何斯野是死对头吗……

再次不等颜兮说话，何斯野俯身对着她手机说：“不欢迎，滚。”

阎淏嗤了声，“我他妈跟你说话了吗？”

“你他妈跟我女……”

颜兮迅速挂断电话。

“……人说话。”

何斯野的话被截了一半，如有一口气被闷在胸口。

颜兮又怂又讨好般地仰头看他，“哥哥。”

“叫什么哥哥，”何斯野想提醒她阎淏对她没安好心思，又觉得不能点破目前她和阎淏之间纯洁的友谊，话锋一转，“看哥哥长得帅？”

颜兮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他以前和阎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对头，他离开这五年，她竟然还和阎淏有联系，他肯定生气。

于是就蹲在他办公桌下面，冲他勾了勾手指。

何斯野不想弯腰，颜兮手捏到他裤子拽了拽，“过来嘛。”

她用了撒娇的声音，温温软软的，何斯野到底是弯下了腰，“嗯？”

颜兮对他歪头笑，眼睛眯出月牙弯，她微微扬起下巴。

指着自己的唇，然后闭上眼睛。

何斯野凛着的眉瞬间如冰雪消融，眼角眉梢开出花来，俯身含住她的唇。

吻很轻，却辗转缠绵，不如暴雨若和风，轻轻柔柔地亲吻她，品尝着她。

两个人都吃过齁甜的俄罗斯糖，嘴间的甜味儿十足，甚至越吻越甜。

糖味儿蔓延，甜气溢出，久久散不掉，越品尝越像有瘾沉溺其中，吻得颜兮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