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这个我也解释不清楚。”我垂着眼皮,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公开搜查一次王天正的家。别忘记了,我们知道王天正当天晚上穿的什么衣服,而死者大量失血,凶手的衣服即便被清洗过,也应该有微量血痕反应。”

王天正的家里。

一个美艳的妇人挺着大肚子,正在哭泣。一个女民警坐在她的身边,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

我的心里不禁有一丝担心。这次突发事件,给这个怀着孕的女人带来的心理创伤可想而知,如果我们抓错了人,实在是对不起人啊。

越是担心的事,越是会发生。王天正前天晚上穿的衣服扔在洗衣机里,还没有清洗。我们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对衣缝、衣角进行了显血实验,可是未果。

“我们可能真的抓错人了。”我不禁脱口而出。

一旁的妇人停止了哭泣,瞪着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我们。

我满心内疚,走到妇人身边,说:“因为现场有铁证,所以我们抓了你的丈夫。但是从目前情况看,他很有可能不是凶手,应该是个好男人、好丈夫。”

妇人张了张嘴,惊得没说出话。

王天正不可能在门口就施暴,如果施暴的话衣服上不可能不黏附血迹,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那一枚新鲜的避孕套。

突然,我的脑子里灵光一现。

“胡科长,你说那枚避孕套有多新鲜?”我问。

“两天之内用的吧。”

我又转头问身边的妇人:“你和你丈夫最近有过性生活吗?”

妇人脸颊染上一层红霞。

“她怀着孕啊。”胡科长做了个制止我说下去的动作。

妇人知道我是在帮王天正,于是小声说道:“前一天晚上,我们有过。”

“既然这样,”我看着胡科长,大胆地说,“会不会是有人用王天正用过的避孕套栽赃陷害?”

胡科长明白了我的意思,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dna实验室的电话:

“现在需要对这一起命案的重要物证——避孕套进行补充检验,对避孕套的外侧进行检验,看看它的外侧dna是属于哪个女人的。”

妇人不解地看着我们,又是紧张又是困惑。

其实道理很简单。现场发现的避孕套内的精液是王天正的,如果是王天正和晶晶用的避孕套,那么避孕套外侧的女性dna应该是晶晶的。如果外侧的dna是王天正老婆的,那么他们俩用的避孕套怎么会跑去现场呢?只有可能是栽赃陷害!

“另外,我觉得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肯定是性心理变态的人。”我在回去的路上,说,“性心理变态多发在一些有性功能障碍的男人身上。比如这个案子,如果真的是栽赃陷害,那么这个实施性侵害的男人没有在死者体内或体外遗留精液,很有可能在性功能方面有些问题。说到这个,我一直在跟的‘云泰案’,前四起案件都有少量精斑,却无精子,无法检出dna,最后一起案件却有精液、有精子,能做出dna。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我们省内有位生殖科学的医学临床专家,”胡科长说,“我给你引荐一下,你不妨去请教请教。可能我们觉得很头疼的事情,到专科专家那里就不算什么问题了。”

我点点头,认为胡科长说的不无道理。

3

在法医眼里,每具尸体都会说话,他们的证词虽然无声,却能被法医们听见。

这起案件便是如此。

现场提取的避孕套外侧,检出的是王天正妻子的dna。这个证据,充分证实了这是一起精心预谋的栽赃案件。

“如果是这样,”我微笑着说,“案件就好破了。”

胡科长点点头,对着专案组的侦查员们说:“我们可以肯定,凶手是王天正和晶晶的熟人,不然晶晶不会半夜给他开门。还有,凶手很可能是性功能障碍的患者,比如有一种障碍叫作不射精。”

晶晶的会阴部损伤明确,可以肯定凶手和她发生了性行为,但是没有留下精液。胡科长说的这种病,是指患者有性欲,也可以正常勃起,但是在进行性行为时,不会获得性高潮、不会射精,所以这样的患者很痛苦,且无法生育。

“你是说,”主办侦查员说,“天正律师事务所的职工,没有结婚或者结婚了没孩子的?”

王天正和晶晶唯一的关系交汇点,就是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同事了,他们共同的熟人,自然也是同事的可能性最大。

胡科长点点头:“我觉得这个不难查吧?”

“前期,我们对律师事务所的人员也进行过调查、摸排。”一名侦查员翻出笔记本,说,“这个事务所一共有二十七个人,除了八个女性和王天正本人以外,还有十八个人。这十八个人……”

侦查员翻了翻逐条记录的相关人员信息,数了数,说:“结婚了,有孩子的,是十个人。剩下的八个人,五个是去年和晶晶、海萍一起被招录进来的。这五个人中,有四个人和晶晶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剩下的一个住郊区,每晚回家,案发当晚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要从另三个人中甄别了?”我问。

侦查员点点头:“这三个人中有一个已经结婚两年,没孩子,其余两个谈着恋爱,没结婚。目前,没法确证哪个嫌疑最大。”

我揉了揉眉头,说:“这三个人有没有谁和王天正有矛盾呢?”

侦查员摇摇头,说:“王天正虽然是‘妻管严’,但是在事务所里有着绝对的权威,没人敢和他对抗。当然,王天正也可能因为工作问题得罪了人,落下祸根。”

“我纯属瞎猜哈,”我笑了一下,说,“这个人针对王天正的意图非常明显,而且有精心预谋,能够获得王天正使用过的避孕套,那么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住得不远。你们想,凶手总不能总是待在王天正楼下,等着他扔垃圾、找他的避孕套吧?如果住得近的话,可能无意中看到王天正的避孕套,就顺手收集了。”

大家一起点头。

“还有一点,”我说,“个人觉得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那个结了婚没孩子的最可疑。因为这样的人没法有孩子,那么对任何方面都比他强的男人肯定妒恨有加。王天正的妻子正好怀孕了,会不会是因为妒忌而起了陷害之心呢?”

主办侦查员说:“虽然不是证据证实,但是分析得有那么一点儿道理。好消息是,这个结了婚没孩子的人就住在王天正隔壁楼。”

“既然大家都觉得有道理,”一直缄口不言的杨支队长说,“那么兵分三路,一路去秘密搜查这个嫌疑人的家,另一路去排查他当晚的衣着情况,并和监控录像进行比对,第三路去排查案发当晚这个人有没有作案时间。”

在我们第一路兵马还没有出现战果的时候,第二路兵马就传来了喜讯。

这个嫌疑人叫作孟春埚,从小多灾多难。十二岁时,因为车祸,跛了脚,经过了一年的康复训练,还是没能恢复正常。

就因为跛足这个特征,视频侦查组发现夜间一点左右,有一个跛足的人夹杂在一群可能是出小区门去喝夜酒的人中间,走出了小区。

“你们推断的死亡时间准确吗?”杨支队给胡科长打了电话,说,“嫌疑人可能是一点钟离开的现场,可是你们推断的死亡时间是两点左右,左有多少、右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