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手已经不知多少个回合,无论萧齐侯发动怎样的攻击,都会被是非不痛不痒地拦回来。
这种搔不到痒处的憋屈感,让萧齐侯觉得自己的剑法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他只能用绝招来逼迫是非。
想要速战速决,可是佛修一向打得不温不火,让人烦躁。
萧齐侯剑指是非,是非的身形则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只能看到萧齐侯用剑指着一个用剑光剑气聚集起来的光团,是非就在里面。
在萧齐侯即将一剑刺入的那一刹,周围人都以为是非难逃一劫的一刹,从那无数的剑光剑气之中,忽然就亮起了一点微光。
这光芒刚刚亮起,虽然很是昏暗,却立刻就被人注意到了。
狂暴的剑气转瞬之间就变得安静下来。
紧接着,就像是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泊之中,扩散开无数的涟漪——这一豆灯火,逐渐将周围的剑气剑光,都染成了暖人的昏黄色。
从里到外,一点灯火,逐渐地扩散,像是把周围这原本满布着杀气的剑光剑气,都变成了灯火的光晕一样,平和之中带着一种温暖。
唐时抬头见了,忽然又想起往昔见到这灯光的种种。
是非,总是点灯。
只是,他是在为谁照路呢?
佛,以其灯,为信徒指引方向。
是非,以其灯,为何人指引方向?
萧齐侯已经完全被这种堪称诡异的情况给惊呆了,他立刻挥剑想要上去,不想那剑光剑气完全成为那一豆灯火的光晕之后,里面的情况便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一盏昏黄的油灯,被一只手掌托住。
那是是非的手,只看这手便有一种温和的感觉,而后是那挂在手腕上的佛珠,和那雪白的袖子,逐渐扩散到是非的全身,他人站在这一片光里,托着一盏灯,另一手却是作单手合十状。
这场景,多少让唐时想起第一次在客栈里看到是非的时候。
奇怪,只要一看到是非点灯,老是要想起当初的场面。
唐时不自觉地便吐出两字来:“妖僧……”
此刻,其实胜负已定。
萧齐侯自然不感兴趣,九渊剑开始尖锐地发出一阵龙吟之声,似乎是潜龙在渊,即将腾飞。
然而是非只是摇摇头,一手托着灯盏,另一手却忽然高高抬起,重重落下——须弥山掌!
厚重须弥山伴随着是非一掌,轰然落下,在萧齐侯九渊剑出剑之前,已经直接将半空之中的萧齐侯砸落!
须弥山多重,是非这一掌又有多重?
只是这样看似普通的一掌,竟然让萧齐侯吐出一口血来。
是非只道:“何苦执迷不悟?萧施主魔性太重,该寻本心了。”
唐时几乎要笑喷了,死和尚到了哪里都要说教,简直了!
只是他看萧齐侯已经落到崖底,勉强站起来,抬头仰视着高高站在崖顶的是非。
是非左手托着的灯盏化为莲台灯盏的图案缓缓隐入其左手,右手须弥山掌留下的须弥山印也逐渐地消失。他只将双掌一合,稽首道:“萧施主,承让。”
不得不说——
每当听到这一句“承让”的时候,唐时都觉得是非很欠扁。
已经观看完这一战的殷雪霁,转身便跳下山崖,往另一边走去了,竟然是一点也不关心萧齐侯的死活。
唐时正待开口询问,却听他道:“杀遍天下道修,又有何妨……”
杀遍天下道修,又有何妨?
好狂的一句话。
唐时逐渐收敛了心神,看着僧衣随风飘摇,还高高在上站在崖顶俯视众人的是非,便屈了食指,指节轻碰自己嘴唇,低首垂眸一笑:“这和尚,没我帅。”
☆、第十一章 太上情阵
杜霜天猜对了,最终加入是非唐时二人的,不是殷雪霁,而是萧齐侯。
殷雪霁一则是受伤太重,二则是因为他自身半魂的缘故,不愿意与尹吹雪昔日故友唐时同路。而萧齐侯此人魔性虽重,与唐时却是颇有一种臭味相投的感觉。
尽管跟是非气场不大对,不过在唐时说“干他一票大的,几个人屠了大荒”的时候,萧齐侯有一种感觉,很强烈的——想要一起加入进来。
虽然,是非从来觉得唐时是忽悠,胡说八道的典范。
那剑阁的天阁印,已经被是非收起来。
这一战,就这样结束了。
不过戏剧性的是,这惊天一战的旁观者,只有那寥寥三百余人。别的人要不就是还在后面,要不就是已经到了剑阁那边,以为剑阁会跟别的大荒阁一样,谁知道剑阁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直接光棍地派了尹吹雪和萧齐侯就算是打发了。
在唐时的感觉之中,剑阁似乎对这件事不是很在意。
剑修们的关注重点,兴许跟常人不一样吧?
不过有意思的事情,这个时候终于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