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五十四三步成诗(2 / 2)

“檀主,你佛法造诣不浅,慧根颇深,当今之世,有如此佛性之少年,实所罕见。若檀主不弃,可否入我们南禅寺门下,剃度皈依?将来必能伸张我佛大义,济世度人,解救众生脱离苦海。”

我缓缓回头,淡淡一笑,道:

“多谢大师的橄榄枝,但是我年轻气盛,心浮气躁,资历尚浅,诸事缠身,俗尘蔽目,怕是暂且无缘入得佛门。但凭有缘再会。”

语毕,我也并不如何留恋,回首步入塔中,妙光塔有七层,但只有六个平台环廊,登上第一层并没有通向外面的出口。除了第一层的楼梯是水泥砌成外,其余皆为木制,而且极为狭窄。小心翼翼地扶着不用看也知道有很多灰尘的扶手往上攀登,我心里却是暗自算着这座塔还需要过多少年代才有可能登上《世界遗产名录》。

妙光塔下面六层都是螺旋式的楼梯,一直弯腰、低头从高度为一米左右的通风口钻到外面有护拦的环廊上右转几步,才有一扇红木门,门内隐隐有微弱的火光投射出来,那是第七层才有的八角厢房。

塔顶的风很大,檐角悬挂的风铃在随风摇曳着,但没有旅游手册中描述的“环铃齐鸣,如歌如乐”那般清雅。在厢房的门外,我立定了脚跟,整个人都愣在了弥散着昏黄色火光的厢房门口。隔着厢房的镂空花雕木窗,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道曲线流畅的女体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狐仙!!!”

我清喝一声,重重推开厢房木门,一步跨入其中,当我手挨着手感粗糙的门框往半敞开的厢房内探望时,我太阳穴一阵跳搐。

一阵清风忽然吹过,刹那间,厢房内的烛光熄了,一缕香火气息在我的鼻尖擦过。

烛光熄灭,银色的灿灿月光瞬间泻满了整个厢房,如流霜飞雪一般,把整一片厢房都染成了银白色的梦境地带,空灵静寂。

我感觉自己双眼恍惚,眼前的景象让我不敢置信。

在月光辉映下,厢房内隐约泛着白光。而在如流霜铺就般明晃的厢房正中央一个卵形蒲团上,一名赤身女子正背对着盘膝而坐,先以左足压右股,后以右足压左股,手亦右手压左手,是密宗的“莲花座”盘姿。

她凝静地坐在蒲团之上,半边光洁如玉的背肌泛着月光的白色光泽,一头黑色的长发如瀑斜泻而下,在木板拼接而成的厢房地板上化作万千细蛇,波状流淌。

她保持同一姿势,凝然不动,视线跃过厢房中左右挂着白布幔帐的供桌与供桌上的佛香、宝盖、莲花彩、香、香炉、木鱼木鼓、唐卡和转经筒,静静地凝视着厢房另一侧的窗棂之外流泻而人的清冷月光。她盘膝莲坐,光洁微曲的肘部轻如痛饥饿的受难孩童的下颚点搭在膝头。

因月光角度的关系,她那凹凸有致、玲珑流畅的女体阴影被细细拉长扩大了。那阴影显得分外稀薄脆弱,随着她心的缓慢呼吸与心跳悸动,微起微落地慢慢起伏——就像是在面对黑夜寂寞畅诉的无声语言。

喉头微微干涩,我吞了一口唾液,不雅的咕隆声在岑寂的厢房之中居然发出极大的声响。

于是就像是感应到这一不雅回声似的,长发女子微微偏转首脑,向我看来,侧脸一寸一寸转动充实,被月光铺就如同打上一层乳霜。

窸窸丝丝地带着发丝的扭转间带起轻轻的微风,一秒后,狐仙目不转睛地细看我的眼睛,我也看了看她的双目。那眼睛什么也没说,瞳仁异常清澈澄明,几乎可以透过它看到我身后的世界。但是无论我如何极目观察,都无法从中窥觅出什么。尽管我的脸同她的脸相距不过五米,却觉得她离我几光年之遥。

狐仙,隔着月光下看着我,皎洁的额头被姣好的月光点亮,如同饱满的果粒,狐仙身无寸缕,曲线极度圆满到惊人的乳房被月光勾勒出模糊的弧状轮廓,一半光亮如雪,一半隐没在几缕黑发中。

“狐仙!”我手推着门,极力平复内心的悸动与冲击方才缓过神来,狐仙裸圝体的着装着实让我有些出乎预料。

“你来了,王一生。”

幽兰般轻吐的芬芳话语在凉风中绽放开来,那声音柔腻圆滑,却又仿若金针插耳,嘹若洪钟。

“狐仙。”我呢喃一声,眯起眼,沉下心来,步入了厢房之中,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在狐仙身后的供桌后方的阴影里,站着两道身影,一道伛偻佝偻,枯瘦而老态,面如古铜、大耳朝怀,颏下一部花白胡须,根根见肉,条条透风,另一道则挺拔英立,身姿中匀,仙风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