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点头,她坐过来,看着已经得了玩具的屈瑕在那里玩的欢快,“竟然又和晋国有关系,我真是想不到。”
“既然是晋国,那么就不是郢都内的人要我的命。”
半夏闻言,听着似乎屈眳还松了口气似得,“怎么不可能,找个外来人,把你办了,而且还查不到。简直美滋滋。”
屈眳缓了一阵,才明白她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他摸摸鼻子,“其实没甚么,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刺了。”
对着半夏惊愕的眼神,屈眳道,“其实初次遇见你的时候,我恰好也遭遇刺杀。”
半夏呆愣愣坐在那里,好久都不能回过神来。
“其实也没甚么。”屈眳笑了两声,他抬手在她的脸颊上轻捏了额下,又在她肩头拍拍,“没事了,这次不成,郢都内戒备比之前要严上许多。”
说着屈眳笑了,“其实我对那人的看法,倒是觉得不过如此。”
“能用游侠而不是真正的武士,说明他身边其实并没有多少可用之人。而且为何要用晋人。我怀疑他光是找我就花了不少时日,还要在郢都内混迹上一段时日来摸准郢都内的作息。”
“这一番下来都能花费掉不少时日,还不如找个熟悉郢都的人把我杀掉。”
屈眳说着,脸上笑容带了几分轻笑,“可见他在楚国几乎没有多少势力,不足为虑。”
半夏脸一下拉了下来,“不足为虑?差点把你肚子给戳个窟窿,不足为虑?”
屈眳僵住,他咳嗽一声,手握成拳头,压在唇上,“这不是没有么。”
“……”半夏不说话,屈眳有些心慌,也不敢再说了。
屈瑕看到父亲在母亲面前吃了瘪,一手抱着球,哈哈笑的欢快。
屈眳见到,恼羞成怒,一下就把屈瑕给拖过来,狠狠揉上两次。揉的屈瑕一张圆脸都要涨了。
“父亲坏!”
屈眳一笑,“那父亲就坏到底,教你认字去。”说罢,抄手就捞起屈瑕,带着他去认字。
屈瑕都这么大了,竟然话能说完全了,那就能认字了。
晋军大营内,一个将士大步走到一个营帐内,将一只竹筒交于斗心。斗心拆开看了几眼,虽然心里早就明白,刺杀不太可能会成功,但真正看到信帛上的字,他还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莽夫。
那个游侠是他顺手救得,游侠得他的恩惠,自告奋勇要替他报仇雪恨。他此生的恨事莫过于斗氏覆灭,但刺杀楚王,实在是太难。凭着一个游侠,难以做到,但就这么什么都不去做,他有不甘心。
所以他让人去刺杀屈眳,两人自小生活在一起,但从来都是两看相厌。何况当年斗氏覆灭中,屈氏也在其中出力,并且和其他卿族一道,占据了斗氏的部分财产。
现在屈襄年老体衰,屈眳成为屈氏的领头人指日可待。
斗心知道屈眳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前程大好,而且娇妻在侧,他曾经想过的一切,他全都有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给屈眳找些麻烦好了。
谁知当初的料想成真,一介游侠,还是不能一个大夫杀死。只是当初还是高看这个游侠的孤勇了。
斗心哂笑。
一次不成,那也没甚么。反正大仇不可能一朝就报。慢慢来就是。
屈眳遇刺之后,屈襄险些让屈氏的私兵护送他出行,被屈眳给拦下了,若是这点就躲躲闪闪,回头还要另外糟人耻笑。
半夏知道屈襄在想什么,她不和屈襄一道逼着加强他周围的护卫。只是每日干脆送他去渚宫,她不入宫,只是送他到宫门,见到他进去了,才作罢。
如此每日相送,其他卿大夫见到屈眳都调笑,“今日苏己又来送夫君了?”
半夏在帷车里听到,微笑以对,“是啊,夫君入宫处理公务,我不能做别的,就只能来送送他了。”
还没等对方回话,前头的屈眳已经一记眼刀砍了过来。
那目光冷冽,把问话的人看得冷汗直冒。
屈眳瞪走那个借机向半夏搭话的,回头看她。车里的女子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她在车上看到屈眳那充满了妒意的眼神,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屈眳从车上跳下,大步走到她面前。帷裳里头的倩影动了两下,眨眼间,她就已经靠到帷裳边了。她一手捞起垂下的帷裳,垂眼看站在车边,面色阴郁的屈眳。
她抬袖遮住脸,轻笑了声,“别人家都是妇人嫉妒,屈大夫倒是与众不同。”
说着,她拿眼瞅着屈眳,屈眳站在那里,脸色沉沉,一时间光是从那阴沉的可怕的脸色还有眼睛,半夏都知道他此刻心情很不爽。
不过,不爽就不爽吧。谁要他之前就是不肯让她在他身边多多放武士呢。既然他不愿意,屈襄又有病在身,只能她亲自来了。
“……”屈眳站在那里,压低声音,“你先回去。”
“我都已经到这儿了,你再送,被人看到不好。”
半夏不说话,她看了屈眳好半会,“生气了?嫉妒了?”
她叹气,曲起一条胳膊,“真是不贤惠。”
屈眳这会都已经被她弄得没脾气了,此刻临近蚤朝时候,不少卿大夫的车辆在附近经过,年纪大的直接目不斜视过去,年轻些的,少不得要回头看看。
“好了,回去吧。”屈眳无奈的叹气,知道自己是拿她完全没有办法了。对着父亲他还能拿出一堆长篇大论的道理来说服。可是对她,以前自己无往不利的招数,完全没有半点用武之地。
半夏看他,却还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伸手出来,“亲下?”
屈眳两只眼睛顿时瞪得有牛眼那么大,他回头看看后面,哪怕周围的车辆不多,他站在那里总还是觉得车上那些人在盯着他。
“你不亲,那我就不走了。”
屈眳的脸一下涨红,他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这怎么能行?大庭广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