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老夫人恼的很,沈家姑娘身上,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她沉住气同沈家小郎君们道:“你们都回去读书罢,举业要紧。月姐儿的事你们都是知情人,若再有旁人污蔑,身为她的兄弟,定要替她解释清楚,至于旁的……便不要多言!”

沈小郎君们连忙应了,便一道告了辞回族学。

待小郎君们走了,老夫人才切齿冷声道:“妍姐儿,你还没满十三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沈清妍眼泪漱漱地留,哭的声音都沙哑了,即便不是她做的,可她根本就说不清了,而且她传了字条是事实!

老夫人面色铁青地看着张轩德道:“小郎君回家去罢!我沈家郎君同你这样的人朝夕相处,我怕是死不瞑目!”

张轩德俊秀的脸庞惨白骇人,张家不过表面风光,实则入不敷出,能在沈家族学读书,已是万幸,如今竟被逐出族学,若考不上功名,不光他爹要打死他,他的仕途可就毁了!

他颤着唇不知道如何解释,顿了半晌,只得低头作揖道:“晚辈告辞。”

张轩德走了,老夫人又瞪着两位小娘子道:“从今日起,妍姐儿跪祠堂三天,禁足一个月,慧姐儿禁足半月,好好反省!”

沈清慧皱着眉,她不过跟着嘲笑了沈清月,怎么也要受罚!她抬头想要辩驳,一看到老夫人黑沉沉的脸,便乖乖地闭了嘴。

沈清月道:“老夫人,禁足恐会影响她们学习绣技,两位妹妹已经答应要用蝇头小楷抄经书百卷……”

老夫人打断道:“那便一边禁足一边抄罢!抄完了烧给沈家的祖宗,叫先祖们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养成了什么样子!”

郑妈妈替老夫人顺了气,厉色地看向两位小娘子道:“姑娘们快回去领罚罢!”

沈清妍与沈清慧抹着眼泪退了下去。

沈清月和陶姑姑还在次间里。

老夫人面色不豫地看向陶姑姑,道:“既然小娘子们禁了足,陶娘子便也停课歇息几天罢!”

陶姑姑死死地攥着帕子,眉头紧锁,低头含胸道:“是。”

郑妈妈也有些难堪,毕竟陶姑姑她举荐来的人。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道:“好了,我乏了,都退下吧。”

郑妈妈送了陶姑姑走,沈清月还站在屋子里,她低头道:“张家郎君德行有亏,妍姐儿也这般陷害于我,还请老夫人做主,孙女以后实在不想跟张家郎君有所牵扯。”

老夫人温声道:“你不同他来往就是,这样的人,我们沈家也不屑于往来。”

沈清月一脸为难之色,跪在软和的垫子上,道:“可婚姻之事,孙女自己做不得主。”

前一世,荷包风波发生之后,沈清月的继母吴氏顺水推舟,欲将她嫁与张家,但钱氏此时看不上她,便当众羞辱,令她颜面尽失,也因此与另一位好郎君失之交臂。

这一世,沈清月猜测继母不会轻易罢休,她不得不先在老夫人这儿领免死金牌。

老夫人神色复杂地盯着与她并不亲厚的沈清月,沉默了许久才道:“起来说话。你放心,张小郎君无德,万万配不上我沈家姑娘的。今日之事我也会着郑妈妈去打点,不许府里的人再提起议论。”

沈清月感激一笑,抬起弯弯的眉眼看向老夫人,道:“老夫人,孙女还有一件事相求。”

“你说。”

“孙女擅长顾绣,而陶姑姑却教习苏绣,博学固然好,但孙女想术业专攻,精学顾绣,以后可否不去绣房同陶姑姑学习苏绣?孙女也不会懈怠女红,我知道二伯母也会顾绣,孙女想随四妹一起,同二伯母学习绣技。”

二夫人方氏是二老爷沈世文的继室。

沈家虽然是大老爷沈世昌当家,但二老爷才是沈家最为博学多才的一个。他现在翰林院任职,朝廷早已有约定俗成的规矩,非翰林不入内阁。眼下二老爷虽然官职不高,以后却是沈家唯一可以开宗立派、独当一面的人。

他的继妻方氏温婉和善,是沈清月在沈家唯一亲近的人,只不过到底不是亲生母女,前一世在沈清月的婚事上,方氏并未插手。

后来沈清月和离的时候,二老爷已经调任外省,方氏带上龙凤胎儿女随任,几年不曾归家,她临死都没见着方氏一面,倒是甚为遗憾。

她还记得,前世出嫁的时候,二伯母给的添箱礼是最丰厚的,而且语重心长地交代了她许多话。可惜那时年幼不知事,从未放在心上,只在受了磨难的时候,偶然想起一两句,却已是心酸满盈,泪洒衣衫。

这一世,沈清月想在方氏膝下尽孝,以全孝心。

老夫人并未阻挠,她道:“若你二伯母忙得过来,你自去便是。”

沈清月道完谢,便告了退。

当天下午,两位姑娘受罚的事儿便传开了,一直管理内宅的大夫人柳氏和沈清月的继母吴氏也都受到了训斥。

族学里,张轩德也未来上课,大约是午膳时候,他悄悄请了昔日同窗好友,在沈家族学附近的酒楼喝酒里发泄。

他心中郁闷至极,喝起来没个节制,很容易便醉了。

醉后的人,通常管不住嘴,他在小间里大呼小叫,嘴里不断地吐出粗鄙的话,与他平日里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的朋友拍着他的肩膀劝道:“哎,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主动掺和进小娘子们的勾心斗角里,丢了学业可真是得不偿失。”

张轩德不知受了哪句话的刺激,猛然站起身挥袖,踉跄道:“我主动掺和个屁!那荷包就是沈二姑娘送我的!”

那人不信,端着酒杯道:“姑娘家的脸皮都薄,你别是恰好瞧见沈二姑娘脸红几次,就臆想人家喜欢你了罢!”

张轩德坐了下来,沉着嘴角道:“同你说实话吧,那荷包是她给我的,但不是送我的。”

“那是送谁的?”

张轩德面露不屑道:“送穷鬼——顾淮的!”

小间外面的方桌上坐着两个男人,一者衣饰华丽,一者朴素,后者容颜冷峻,眉目之间透着肃然严正,听到小间里传来的话,充耳不闻,岿然不动。

前者拍着后者的肩膀打趣道:“怀先,你学生说你是穷鬼啊。”

怀先,是顾淮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