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秦如月高出半个头,低头看着秦如月,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耐。
“你还当你是什么王府出身的宠妃呀?待越王谋反的消息传回大都,你就一文不值了。”
越王妃和几位少夫人都在大都,好端端的,越王怎么可能去谋反?
秦如月刚想反驳裴亦崇,却听他冷笑一声,接着道,“你少天真了,你那些娘家学来的腌臜手段,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说到这,裴亦崇倒想起一事,“你可知道,你安插在皇后宫里那个侬儿是怎么死的?”
秦如月一惊。
裴亦崇,他怎么可能知道侬儿的事情?
看到秦如月的神色,裴亦崇低头把玩着她白皙丰腴的手腕,笑意更浓,“裴亦辞给皇后的那个侍卫冯许,从前便是一直跟随他的死卫。侬儿,便是冯许受了裴亦辞的命令被除掉的。”
秦如月脸色煞白。
这……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那个时候,裴亦辞的样子,分明是对齐半灵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啊?
裴亦崇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脸色变幻,悠哉哉地又补了一句:“至于这些是不是我瞎说,你好好回忆回忆侬儿是不是你的人,便可知晓了。”
既然提起了齐半灵,裴亦崇便顺道把他所知的那些事儿说了出来:“若没有我,这些你怕是到死都不会知道。当年裴亦辞师从齐靖元,齐折晖又是他的伴读,他经常往来齐府,和齐半灵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但是他当时极为精明,为了齐半灵的闺誉,他从来都不会在外提起齐半灵半个字,每回去齐府都说的是与齐折晖切磋棋艺探讨功课……”
裴亦辞本身年纪就比几个有意夺嫡的皇子小许多,平日里就不怎么起眼,更是半点都未展露出对齐家二姑娘有意的样子。就连他,也是这几年暗中调查才恍然发觉了这些。
多年前的往事他并没有查出多少,裴亦崇便跳过了这些,接着说道,“四年前,他封了三个妃嫔,当时多少官员上书奏请他立后,他都置之不理?”
因为裴亦辞属意的皇后,只有一人。
这句话,裴亦崇都不必细说,看着秦如月开始发白的脸色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你知道为何旁人进了禁苑都会手处罚,独独齐半灵不会吗?因为禁苑里的那片美人香,正是为了她栽下的。”
“你真当裴亦辞去北郊行宫是因为喉疾?我看着,倒像是齐半灵刚离开宫里半个时辰,他便相思成疾了吧。”
裴亦崇笑意渐冷,给了秦如月最后一击,“还有,当初魏太后当众宣读的那封齐折晖的遗书是假的,是她想要牵制你,才犯蠢想让没有靠山的齐半灵进宫,被她掌控,和你争锋相对。”
“你真当裴亦辞不知道?那封遗书虽模仿了齐折晖的笔迹,可口气和内容却半点都不像齐折晖所说。他分明知道,还是将计就计,把齐半灵封为了皇后。”
“因为,他至始至终,想要的只有齐半灵一个。”
秦如月呆呆地立在原地,嘴唇微微颤了颤。
她入宫之时,的确是存着要做人上人的心思。可这四年下来,虽然裴亦辞从未同她亲近,可她还是忍不住渐渐对裴亦辞有了爱慕,更是格外下功夫在与顺嫔争宠上。
可如今,裴亦崇告诉她了这些事,她再傻也能明白过来,裴亦辞维护的,从来只有那个刚开始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一个残废!
而她,顺嫔,甚至豫嫔,只是摆在齐半灵面前的挡箭牌罢了!
她这几年的所谓“宠妃”之名,她绞尽脑汁去争宠,去争斗,甚至裴亦辞从未对她笑过,她也不以为意,只想着下回继续努力讨他另眼相待……
这些,统统都是笑话!
从四年前,裴亦辞第一次进她的瑶华宫,却根本没靠近她的时候,她就早该看出来了。
可她太傻,居然傻了四年。
凭什么?凭什么齐半灵在乡下地方呆了这么多年,一回来就能夺走她拼命去抢也抢不到的一切!
秦如月呵呵一笑,一只手抹掉了眼角滑下的泪。
“你不是说要给裴亦辞好看吗?若是齐半灵死了,那他可有得受了。”
裴亦崇一挑眉毛:“这么快想通了?”
秦如月冷冷道:“自然,我如今沦落到这地步,都是那女人害的。若真如你所说,大伯他要谋反了,那我也离死期不远了,我临了也要拉齐半灵给我陪葬。若你在骗我……”
她看了裴亦崇一眼,“反正能杀了齐半灵,我也不亏。”
裴亦崇上前,轻轻搂住她的腰,往她耳边吹了口气:“你可是我看中的女人,我怎么了舍得让你轻易去死呢?”
秦如月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可她这次,却并没有推开裴亦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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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用晚膳的时候,裴亦辞也没来凤栖宫,而是遣人来传了话,让齐半灵先用晚膳,不必等他。
这对于这些日子来一下朝就窝在凤栖宫的裴亦辞可是个稀罕事,连倚绿都觉察出不对劲来,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八公主等裴亦辞派来的人走了,便在偏殿外探头探脑一阵,看到齐半灵笑着朝她招手,才乐呵呵地走了进去:“皇嫂,今儿皇兄不来用晚膳吗?”
齐半灵隐去了眼底的担忧,笑着朝八公主点点头。
八公主松了口气,拍拍胸脯:“皇兄总算是肯把皇嫂让给我一天了,这几日蹭在皇嫂身边说几句话,皇兄似乎都嫌我碍他好事。”
齐半灵听八公主这么编排自己哥哥,忍不住笑了:“你别这么说陛下,他不是那样的人。”
八公主一听,噘着嘴委屈地望向齐半灵:“皇嫂,我最喜欢你了,你怎么偏护着皇兄!你可不能有了夫君忘了妹妹,见色忘义啊!”
齐半灵哭笑不得,假啐了八公主一口,又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和八公主闹腾着一道用完了一顿晚膳,八公主便回自己寝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