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轩垂眸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他的黑衣也被换成了夏季校服,上半身是白色的半袖衫,下半身是宽松的黑色短裤。他拉了拉短裤的裤脚,发现两条裤腿合并起来就跟短裙差不多。
“……”
魏轩皱起眉,绕着房间走。
他现在相当于身处密室里,开门不是非需要钥匙,但他至少要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什么东西,或者触发什么东西才行。
房间太黑暗了,魏轩原本站在门口附进,最多只能看清附近两个墙角的东西。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容音就昏倒在他对着的墙角里,她蜷缩着身体,把自己变成了小小的团。
容音的身体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的身体变得更加瘦小了,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原本乌黑秀丽的长卷发变得雪白,就连她的皮肤和眉睫也是同样的白色,嘴唇淡粉中带着极浅极浅的紫。
诡异,病态,而美丽。
如果说原本的容音是彩色的山水画,虽然很淡,却仍旧有缤纷的色彩,那么现在这幅画就好似被水浸泡过,所有的颜料都消失了。
只剩下纯粹的白。
魏轩蹲下身,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容音的脸。
见她仍旧处于昏迷状态,魏轩将她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到门口附近,让光芒离她比较近又不至于晒到她。他刚刚在脑海中搜寻过,她这个样子应该是患有白化病,说不定还有心脏病。
白化病人是不能照射光的。
魏轩继续贴着墙壁走,这个房间的墙壁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涂鸦,风格和他最近刚知道的野兽派画家马蒂斯差不多。
色彩狂野,内容也非常诡异。
哭泣的人脸,捂着耳朵尖叫的人,提着刀互相砍的火柴人……
路过某个女人画的时候,魏轩驻足停留了片刻。
这个女人的身体用黑色颜料勾勒,而她的红色长裙则是用红色斑块拼接起来的。这些斑块的色彩不匀,很是斑驳,像是用拳头蘸了颜料,在墙上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摁着,直到画作完成。
这是血。
虽然嗅觉已经没那么灵敏了,但作为前收割者,血对魏轩来说再熟悉不过,即便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他也能辨认出来。这幅画是某个人以头撞墙,撞得血肉模糊,才作出来的。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魏轩伸手抚着墙壁,路过堪称精神污染的大片红眼睛后,在容音出现的那个墙角,他发现了一张脸。那张脸很奇怪,似乎它的五官都是从别人身上拿下来的,非常不协调。
那张脸嘴巴大张,嘴角上扬,诡异地微笑着。
而在人脸的嘴巴中央,是一个足以容纳拳头的黑洞。
“说真的,地狱有必要这么做吗。”
这点招数吓唬小兔子还成,但现在醒着的就只有他。
魏轩拿出匕首,垂眸用指尖拨弄着刀尖玩,半天也没有动作。几分钟就这样过去了,他咧开唇角,将匕首收回鞘中。
然后以快到恐怖的速度突然拔出,捅进洞里!
“啊啊啊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利惨叫从黑洞深处传来,被洞壁不断反射着,变得更加恐怖了,血液汩汩地从人脸的嘴巴里流出来。魏轩慢条斯理地将手伸了进去,拿出了一个沾血的纸卷。
他直起身体,看向变成哭脸的人脸。
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太让他难受了,他握着匕首,刚要把人脸划烂,就听到什么东西从人脸的嘴巴里吐了出来,滚落到了地上。
魏轩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那是一把有些小巧的紫色遮阳伞,有着漂亮的蕾丝边,就是有些旧了,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他掂了掂手里的伞,收回了匕首:“算你识相。”
人脸默默流着两行血泪,没有别的动静了。
魏轩拿着纸卷和遮阳伞转过身,发现容音已经醒了。
她背对着灯光坐着,垂眸瞧着自己雪白的双手和长发。她的眼眸是海洋般深邃的碧蓝,与她雪白的发色和肤色格外相称,和白色的精灵相比,差的就只有尖尖的耳朵。
一抬眸,美得令人心颤。
“你醒啦,我刚刚找到了线索。”
魏轩在她身旁单膝跪下:“这才是你原本的模样吗?”
他的语气很平和很放松,就好像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容音垂下眼睫,看着青年递过来的纸卷和遮阳伞,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我患有白化病和心脏病,地狱为我改变了体质。”
魏轩看着少女冰冷的脸,忽然伸手重重地揉了揉她的头,轻笑道:“你干什么板着脸啊,虽然你平常也是这副模样就是了。说真的,我觉得你白发的样子很好看,比你原来还好看。”
“你现在身体还好吗,地狱封印你的奖励没?”
眼睛又在隐隐作痛了,容音知道她的眼睛肯定变成了蓝色:“我无法再用打火石和蜘蛛手套,但体质仍然被改善过,我只是容貌发生了变化,但不会受到这两种病的影响。”
她说着把手里的伞放到地上:“谢谢你的伞,但我用不到了。”
魏轩挑眉,凶巴巴地扭头望向墙上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