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心慈也听见了竹叶笛的声音,猛然驻足,专心听笛,失了神——
斗于翌!
西凉二皇子斗于翌,西凉皇宠妃绡妃所出,时年五岁,绡妃病逝,七岁,坠马瘸了右腿,自此不能习武,可惜一表人才、满腹诗书兵法,却成了残疾。
斗于翌本无心朝堂,却因着与沐心慈那断孽缘,一怒之下夺了皇位,成了西凉大帝。
斗于翌兵法谋略超于常人,将西凉治理得日益强大,可最终还是死在沐心慈剑下。他是第一个死在沐心慈剑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沐心慈本不想杀却杀了的人。
沐心慈甩了甩头,挥去心头旧日的回忆。这是二十年前,那一切恩怨都已化作空谈,不需再记着。沐心慈带着杜怀柔,朝营地中心摸索而去。
在别人眼中,斗于翌输了国家、输了命,可只有他知道,他赢了,他做到了要做的事。用自己一条命,换来了沐心慈一生的歉疚、不忘。
士兵来寻了斗于翌去营帐,笛声消失。斗于翌虽有腿疾,却从不坐轮椅。他虽不愿与人争高下,却也不愿低人一截。
这夜一切如常,西凉三十万士兵,个个身材魁梧,心情也轻松,如同往常操练一般——区区三万燕国小兵,何须放在眼里?
第二日清晨,天光还未破晓。申屠坤、斗于澶便点兵出战。斗于梦儿是来凑热闹的——三十万军对三万军,根本毫无危险可言,是以她丝毫不担心自己安危。
斗于澶并未发现大将军申屠坤神情有异,许是脸上胡须太浓密,以至时常让人忽略了他毛茸茸的脸。
西凉军行到洨河畔,河对岸便是黄英山,与燕国三万军隔岸相望。斗于澶下令放箭过岸。箭雨之后,竟原地休息了,不急于攻打。
“大皇子,为何不一举将燕国小儿们痛快的灭了?”左将问。
斗于澶带着狠意的笑。“不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折磨敌人,比杀死敌人来得更有趣。斗于澶筑了高台,倒了马奶酒,让士兵擂鼓助兴,对河岸那边的沐战喊道:
“听闻燕国花戏不错,沐将军今日便为本殿下唱一出吧,唱得好,给你全尸!哈哈哈……”
沐战坐在战马之上,愤怒一挥长枪,破空声刺耳。“西凉贼休得猖狂!!”
“大公子!您快快走吧!”副将张仕宽血红一双眼,挡在沐战马前,劝他先逃。
沐战长矛一挥,将张仕宽推到一旁。“大丈夫宁死不屈,必与燕国将士共存亡!”再何况,心慈很可能在西凉贼手里,就算粉身碎骨他也不能退缩!
“将军!”
“将军……”
三万士兵皆咬牙等待血洒坤土,拼死一战。
沐战此刻最担心,不是这三万军士,而是沐心慈。
她是不是被捉住了?可是也未见斗于澶把沐心慈绑出来……
沐战正想着,忽听得对岸西凉兵一阵骚乱喧哗!
远目看去,高台上赫然多了四颗人头!血淋淋的被钉在台子上。
斗于澶愤怒、震惊,嘶吼着——“申屠坤你做什么!!”
☆、第25章 胜者不为眼所惑
申屠坤提了大刀朝斗于澶砍去,士兵顿时全乱!一个是统领他们的将军,一个是西凉大皇子,不知该救谁杀谁。
高台上申屠坤与斗于澶战在一起,斗于澶被打得发髻散乱、袍袖破烂,很狼狈。
燕兵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拍手称快叫好。沐战哈哈大笑长枪一指吼道:“西凉贼!你这戏唱得不错,本大爷重赏!”
“看他们狗咬狗!!哈哈哈……”
“对!看他们狗咬狗!”
保护斗于澶的随军高手飞身上高台与申屠坤大战。申屠坤腹背受剑,却不知道痛一般,只一条心的要杀斗于澶,几番挨刀,血已染透盔甲,支持倒地。
河岸那边,沐战猛然发现了对岸躲角落里的沐心慈。大惊!想喊,不敢喊——沐心慈纤臂拉满长弓,利箭直指西凉大皇子斗于澶咽喉。
斗于澶夺过护卫手里的大刀狠手一刀砍下申屠坤的头颅,用刀尖插着高举,血淋淋的,狰狞怒笑——
“敢伤我!这便是下场!!”
四下,西凉兵、燕兵都被这场景骇住了。可斗于澶话音刚毕,便见一梭黑影飞驰而去,瞬间扎进斗于澶胸膛!
“大皇子!”
“大皇子……”
“……”
斗于澶剧痛,惊瞪眼睛,朝箭来的方向看去——
沐心慈与斗于澶对视一眼,微微弯了唇角。今生第一次相见,亦是最后一次。
再见了,我的死敌。
斗于澶张口欲言,满口都是鲜血,扑通一声倒下高台。
四大副将被申屠坤砍了头,申屠坤被斗于澶砍了头,斗于澶被不知何处飞来的利箭射杀,西凉军立刻大乱。
“放箭!”沐战见沐心慈与杜怀柔带着迅速闪退到安全处,下令放箭。刹那间,箭雨如天网,从西凉兵头顶盖下。西凉兵措手不及,哀嚎逃窜,没了将领,士兵只想保命,纷纷逃走,溃不成军。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