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中的嘲讽是那么明显,凌嘉采想忽视都不行。
脸色一变,“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本座会说这一番话,也不过是不想最后两败俱伤。这么多年来,本座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你以为,本座轻易会让自己丧命么?你还是,太小看本座了。”
沐桦祁脸上忽地多了几许凝重,不是因为凌嘉采的话,而是这四周的气息。
想不到这个凌嘉采这么惜命,在确定她仍身带噬心蛊后都带了这么多人,且还个个是高手!若是单对付凌嘉采一人,纵然会多费些心力,她也有必胜的把握。但若加上周围这二十多个高手,便是能胜,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诚然,若是以前,独自面对凌嘉尘和他的二十多个得力属下,她定然半分取胜的可能也没有,只是现下,她已将奕旭给她的心法学得差不多。奕灵族的神秘,人们向往的同时更多的是敬畏,而敬畏的来源,便是奕灵族幻术的玄妙。
适才动一动手指动用的幻术,也不过是皮毛,凌嘉采最多只会以为是她内力深厚。但若是她动用更深一层的幻术,难保凌嘉采不会联想到什么。
奕灵族的强大,忌讳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凡那些有野心的,都不会乐意看到奕灵族的人突然冒出来。只因奕灵族,是个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存在。据说当年也正是因受到当权者猜疑,奕灵族才选择的隐居。
是以若她是奕灵族的身份暴露,怕是会成为天下公敌。
甚至于,从来就志在天下的阜修,也会对她生出忌惮之心。
这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奕灵族委实太过神秘强大。便是她,若不是奕灵族,乍一出现一个这么神秘的种族,依着她那不愿受制于人的个性,定也是百般忌惮。
她可以不在意天下人是否会将她当作敌人,却不能不在意阜修会因此对她敬而远之。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个险,她不会冒。
“本座原还想放你一马,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座心狠了。不过说真的,难得遇到像你这么个对本座胃口的人,本座还真有些舍不得你死了。”
“谁死,还不一定呢!”手中白云缎快速飞射而出,不断在空中变换着放向。因着她接连的几次全力出击,已有五六个隐在暗处的黑衣人被击落而下,有两个甚至当场没了气息。
至此,凌嘉采才明白适才与他过招时,她并未出全力。
然而事实上,她此时也没有出全力。
“现在,本座便是舍不得,也不得不杀你了。”这般强大的人,却注定只能为敌,就断然不能留了。
“放马过来就是!”嘴上应声,手上却不停,对付着几个主动对她发起攻击的黑衣人。
“好胆识!到现在还能这般镇定,也不枉本座专为你费了这么多心力。”
说完也执起剑朝她飞跃而来。
四下围攻,在加上凌嘉采,不一会儿沐桦祁就有些吃力。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想来就是眼下这般样子了吧。
一个不慎,后背中了凌嘉采一掌。向前倾去时若非她反应够快,现在心口怕是就中了一剑。
随意抬起袖子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盯着四下将她团团围住的十几人,最后看向眼前正一脸得意的凌嘉采。
“十三,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乖乖听本座的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以你的本事,若是跟在本座身边,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既然噬心蛊对你已不起作用,本座手里还有一种新的蛊,只是这蛊不同寻常的蛊,需得人心甘情愿受着方能有效,否则所中之人会立刻毙命,你若肯受,本座就放了你,如何?”
闻言,沐桦祁唇角扬起一抹惯常的邪魅弧度,“这世间,能随意控制我的人,怕是还没出生。”
慢慢将白云缎收回袖中,双手合十置于胸前,手指缓缓变换着动作,随即变换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得后来在她对面不远处的凌嘉采都再看不清她手指变换的轨迹。
不明所以的同时,心中也多一抹莫名其妙的忌惮。“你想做什么?你以为到了如今还能从本座手中逃掉?”
沐桦祁并不应声,只是唇角的笑越发邪魅惊艳,分明立于包围之中,整个人却好似独在一个空间,而这个空间,带着肉眼不可见的神秘和圣洁。
然而到底,她还是未能做到最后一步。
“阿祁!”
皓月皎皎下,那人一袭白衣墨发。随着一道清风过,白衣翻飞间,已是翩然落下。
执起手中的剑,几个飞转间黑衣人已倒了大半。
停下转身看向她的那瞬间,沐桦祁只想到一句话。
公子如玉,绝世倾颜。
就连刚刚那快狠准的杀人手法,使出来都自带一身高雅。若不是亲眼所见,单就他这副优雅的姿态,任谁也不会想到那鲜血淋漓倒在地上的一片人,是出自他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阜修杀人,也是第一次意识到,阜修的武功,远远比她想的要高得多,这些她疲于对付的黑衣人,在他面前竟是半点还手之力也没有。可笑她曾经竟还想着与他打上一场。想来也只有加上她如今的幻术,才能勉强与他比一比吧。
凌嘉采惊讶的看向眼前执着一柄剑傲然而立的白衣男子。分明垂下的剑尖还滴着血,他那一袭白衣却半点不显得违和。依然还是那个万人敬仰的修王殿下。便是那些往日里对他百般赞誉的百姓,若是亲眼看到他如此狠戾的杀人手段,怕也只会生出一股这是仙人下凡而非恶鬼索命想法来。
竟能将狠戾与良善高雅集于一身而丝毫不显矛盾。
阜修,才是最可怕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若当真在一起,何愁天下不得?
“想不到修王武功修为如此高,可笑父皇还多次庆幸你不过是个脑子好使的文弱书生,虽有忌惮却也自觉你还没有那个能动摇他江山的能耐,这才对你诸般容忍。”
阜修却并不想听他废话,转身已将剑抵在他喉咙处,“一再对本王的人下手,你倒是好大的本事!”说着剑再向前,凌嘉采颈间已多了一道血痕。
许是破罐子破摔,凌嘉采并不见害怕,反而笑起来,“你的人?修王可真是好福气,几日来将修王府守得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此时突然前来,难道是看厌了美若天仙的,又想起小家碧玉来了?”
沐桦祁淡淡挑眉,美若天仙?小家碧玉?
她也不能要求太高,就如今这副模样,能混个小家碧玉就已十分不错。想她从前不还有个丑女的称谓么?
阜修却是因着他的话心里一紧,急忙回头看向沐桦祁,“阿祁,我……”
凌嘉采趁着他失神的空档,连退数步,脚尖一点就要朝林间跃去。沐桦祁立刻拔下头上别着的银簪朝他射去。虽然还是让他逃了,但最后传来的那道沉重的呼吸声也让她知道,她射中了。
如此,她就放心了。那只银簪可是奕旭给她的,据说上面淬了剧毒。
奕旭口中的剧毒,想来必是剧毒中的极品,除非再有一个神医奕旭出现,不然凌嘉采这条命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收回视线,看向因为不慎让凌嘉采逃脱而显得恼怒的阜修,却见他脸上的恼怒立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
看得沐桦祁嘴角都抽了抽,你说好好的一个人,刚刚杀人还那么帅气,连她都被唬了一唬,现在居然一副小媳妇模样。如此强烈的反差,她就是想生气也气不起来啊。
不过这口气说什么也是要出一出的。
端着一副不咸不淡的神态,语气也是不温不火,“修王殿下,别来无恙。”
阜修一惊,手一抖连手中的剑都险些没拿稳。这种仿若对着陌生人的语气,是真的吓到他了,着急的上前,却又不敢靠太近,“阿祁,你听我解释。”
“好啊,那你解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