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拿到了请柬的人,他们却只能通过直播来看一下豪门生活。
从八点起,凤家和余家就开始在各大酒店设流水宴,谁都能去,凤家和余家的本家更是宾客满堂。
但是此时此刻,凤家的家主凤桉年,却被人逮在了休息室里,那是个看起来就迂腐古板的老先生,穿着一身黑色大褂,手上盘着两颗文玩核桃,是政界里出了名的“老来烦”。
这位老先生已经退休多年了,曾经是政协的委员长,最是喜爱口诛笔伐,几乎没有哪个后辈没有被批判过。
但是这位老先生又十分的敬业,一生都一丝不苟,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就差死而后已了,是以大家虽然都不爱跟他唠嗑,但是都很尊敬他。
此时此刻,这位老先生将新郎官的泰山堵在了屋子里,连连叹气:“我曾看这余二是个好的,没什么错处,今日怎么如此胡来?古书上说十里红妆,就是帝王也没有几个能做到的,他竟然要在京城里给你家小丫头铺一个十里红妆,还封了路,这不是胡闹吗?!”
说着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凤桉年一眼:“你也不劝着些!就任他胡闹!桉年啊,本来京城的交通就拥堵,他这封了一天的路,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简直不成体统!”
说着不解气般,又道:“余二以前从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这次竟然这样胡来!”
要是以前,老先生说说就说说了,但是这一次,凤桉年头一次没有让步,温声说:“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一场婚礼罢了,除了声势浩大些,跟别的千千万万的婚礼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小时的事情,但是对于孩子们来说,这是一辈子。”
老先生皱起眉,有些不耐烦,他生平最厌烦的就是这些男女琐事,所以一生都没有娶妻。
凤桉年继续说:“自古以来,女子最期待的就是自己的心上人十里红妆,华服快马的来迎娶自己,我也曾经对我的妻子许诺过,但是我没有做到,所以我希望我的女儿,能以最高的礼仪,最好的一切,来陪她出嫁。”
看着老先生不赞同的眼睛,凤将军难得的温声细语,继续说:“我这个女儿,自小受尽磋磨苦难,我疼她一些是应该的,若是她想,整个凤家都可以是她的陪嫁。”
老先生道:“荒唐!你这未免也太过于偏心了!”
凤桉年摇了摇头,道:“孩子们都懂得,他们都欠他们妹妹的。”
老先生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这个戎马半生的男人,他忽然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能说什么呢。
这个男人为国家辛劳半生,若不是当初任务紧急,他匆忙离开凤家,想来他的妻儿也不至于一个香消玉殒,一个流落在外。
凤桉年一生,对得起这个家国天下。
而余靳淮,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指摘的。
为了这个国家,他的父母、哥哥、嫂嫂、亲族,全部都死了,他孑然一身,犹如穷途末路的野兽,随时都会猎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
但是他没有,他甚至没有放弃这个对他多有亏欠的国家,即便是最后,他选择的都是保护,而不是毁灭。
罢了,荒唐也就荒唐这么一次了。
凤桉年见他神色松动,微微一笑道:“老先生放心,封路红妆的是新修的,还没有正式开通呢,问题不大的。”
老先生哼了一声:“就这一次!”
凤桉年道:“放心,我家大丫头嫁人的时候肯定不这样。“
……
形容起婚礼来,大部分人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十里红妆”。
但是这只不过是一个形容词罢了,如今西式婚礼盛行,大家都爱上了洁白浪漫的婚纱,老祖宗传下来的凤冠霞帔倒是无人问津了。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物欲横流,薄情寡欲的世道,竟然真的会有人铺设十里红妆,只为娶一人归家。
看着那铺着上好红缎的道路,围观的女孩子们都通红了脸:“凤家的小凤凰真是好运气!生在富贵之家就算了,还有个这么爱她的男人,幸福死了,要是有人十里红妆高头大马的来娶我,我就是死了也甘心啊!”
“别说十里红妆高头大马了,只要那个人愿意昭告天下我是他的人我肯定感动死了!你说这小凤凰怎么好运气,生下来就是余二爷的未婚妻……”
“什么办法呀,投胎投的好呗,听说这十里红妆还是封了路的,权利太大了,上面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世人大多只能看见风光,而不见苦难,只见光风霁月,而不见污浊淤泥,大概人性本就如此,有人怨恨,有人厌弃,但也有人活得自在,活的逍遥,从不在乎世人眼光。
他想给自己心爱的姑娘,最高的礼仪,最浪漫的婚礼,最好的一切,十里红妆罢了,就算是天下骂名又怎么样?就算千夫所指又怎么样?
他就是要风风光光的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苦寒半生,终于遇见了生命中的那一团火光,终于八抬大轿,鼓乐笙箫,娶她回家。
第1088章 堵门
一件件的婚服上都绣着栩栩如生的吉祥图案,凤冠上的珍珠美玉足以让所有女子移不开目光,将这一身耗时十九年的嫁衣给凤家的小凤凰穿上,就是禽兽伺候的下人都看呆了眼睛。
金裳华服本就美不胜收,更别提肤若凝脂,手如柔荑,清艳若芙蕖,秾丽如火凰。
花语最近也不知道是因为怀孕还是因为相思,瘦了许多,但是肤色白里透红,眉眼清丽,就是不用上妆都能压得住这鲜红嫁衣的艳色。
凤皖看着花语,忽然柔和的笑了,“小语,这是你这一辈子,最好看的时候了。”
花语回头,嫣然一笑:“姐姐也会有这一天的。”
凤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亲手挽着花语的手,让她在妆台前坐下,低声说:“来,把凤冠戴上,待会儿你大哥会来给你盖盖头。”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花语的脸颊,就像是春日里的风轻轻拂过明艳的海棠花,声音也轻:“待会儿大哥带你走出去,你就是别人家的人啦。”
花语从前不管是看电视剧,还是看现实中的婚礼,总是有些不解,出嫁不就是一个形式吗?以前古代的因为交通不方便规矩森严不能常回娘家哭嫁就罢了,为什么现代的女子还是要哭嫁?
直到现在她才体会到,那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情。
她不是不可以回来了,她甚至还可以像是往常一样天天住在凤家,守着自己的父亲,哥哥,姐姐,但是就是不一样了。
眼泪似乎是不需要言语的,它自己就出来了。
凤皖轻轻的给她擦掉,道:“哭什么,待会儿妆哭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