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夸上两句就飘飘然得要上天了?
荀久看着他那副样子便有些忍俊不禁,心中却在想能用这样一段话成功掩盖过一段伤疤、一场凝重的气氛也是不错的。
毕竟,这个头是她先挑起的,自然该由她来结束。
不过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过问半句关于他以前在魏国当人质的那些事。
有些回忆,注定是拿来遗忘的。
他那些不曾有过她的回忆,她不需要关注。
她需要关注的是……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好好吃上一顿饭!
扶笙原本想对她开诚布公,把隐藏在心底里那些最不愿触碰的旧伤疤层层撕开摊在她面前,可看她巧言避开话题的样子,他轻轻一笑,将已经涌到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能感觉得出来,荀久是因为在乎他的感受所以才不要他去提起当年在魏国王宫的那些旧事。
那他也不必再多言,毕竟那些血淋淋的回忆,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那样的坦白不是对她诚实,反而是将她拉下水与自己一起感受并承受痛苦。
荀久抬头看看天,伸了个懒腰后一脸哀怨:“你到底有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啊!”
扶笙抬起下巴,指了指海岸边的那艘小船,“喏,你若是想走,现在就可以。”
“你逗我呢!”荀久气呼呼瞪他,“昨天有大船的时候不走,偏要来这种地方,如今可倒好,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
“谁让你要大半夜私奔的?”扶笙突然开口,“这算惩罚还是报应?”
“什么私奔!”荀久恼羞成怒,“我不过就是跟着季黎明去琥珀河岸取礼物而已。”
“礼物呢?”扶笙对她伸出手。
荀久两手一摊,气哼哼坐了回去,“丢了!”
“大半夜从陶府后门出去翻山越岭才取来的礼物,你告诉我弄丢了?”扶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荀久想到那个妆奁和里面价值几十万两银子的地契,再想到刘权的海盗身份,顿时有些心虚,她别开眼,哼声道:“我乐意,自己扔掉的。”
“他送你什么?”扶笙问。
“我爹的遗言。”荀久理直气壮。
“你爹的遗言装在妆奁里?”他又问。
你爹的遗言才装在妆奁里!
荀久心里骂了一声后重新说,“的确是我爹留给我的东西。”
“唔……”扶笙伸出手指头,“我算算,太医院使一个月的俸禄要有多高才能给女儿留下一个燕京西城黄金段位上的铺子。”
荀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跳起来,“原来我的东西是被你拿走的!”
扶笙动动眉梢,“什么时候?”
荀久转念一想,应该也没可能,毕竟她醒来的时候,扶笙同她一样都在楚国商船上,语气软下来,她问:“那你怎么知道那是一个妆奁?”
“猜的。”扶笙的语气,比淡水还淡,“我还猜得出你那个妆奁上有海珍珠,而那些珍珠都是那个人自己打捞的。”
荀久突然想起来刘权将妆奁交给她的时候说了半句话。
他说:这些珍珠是我自己……
这句话,应当说得就是他为表诚心将自己打捞的珍珠镶嵌在妆奁上送给她了罢?
扶笙的眼睛,在她摆放在一旁的那只海水纹白玉簪上停了停,问:“你知道妆奁作礼是什么意思吗?”
荀久神色忽然一紧,他这么问,是个什么意思?
重咳一声,荀久斟酌着字句,“应该……没什么意思。”
“嗯。”扶笙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没意思,所以一不小心手抖把那东西抖进了海里。”
“那你的手还真是……贱啊!”荀久咬着牙,眼中似要冒火,下一秒,爆发。
“赔我地契!你赔我银子!你赔你赔你赔!”
扶笙的眼眸,还定在那支簪子上,出声道:“这东西……”
荀久赶紧将簪子拿起来护在怀里,这可是她最后一件值钱东西了。
想好了措辞,她勉强扯出笑意,“据说,把这东西送我的人会越来越帅,直到帅裂苍穹。”
扶笙淡淡瞥她,“簪子作礼寓意定情信物,我们之间又没关系,你收着做什么,故意让人误会么?”
“谁说没关系!”荀久立即道:“这不是还有纯洁的友谊么,为了纪念友谊,你送我个簪子,算不得什么罢。再说了,你把我那么昂贵的地契和妆奁扔到海里,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扶笙懒得理她,站起身来就去林子里寻找合适的地方搭建棚子。
选择了四棵相对水平的树作柱子,扶笙磨了把锋利的石刀砍了别的树来做横梁。
在那一帮猴子的帮助下,没多久就搭建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棚子,顶上铺满松针和落叶,四周也用藤条围得严严实实。
傍晚时分,果然去洗澡回来以后果然就下起了雨。
荀久缩在棚子角落里,托着下巴望着外面的雨一边啃果子一边怀念角义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