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2 / 2)

“青璇,你是不是病症发作了?”姜易初紧蹙着眉头,呼吸稍显紊乱。

女帝的晕眩还没完全退去,此刻脑袋靠在他怀里,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有沉水香气息,她突然怔了怔,意识清醒过来,赶紧站直了身子,再顺便理了理衣襟,心跳却抑制不住地在加快。

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滚烫,女帝低垂下头,似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感觉怎么样?”姜易初紧张地看着她。

“无碍。”女帝轻轻摇头,“想来是出来得太久,吹了冷风。”

姜易初低头,见到她斗篷上的系带有些松散,他伸出玉指,动作灵巧地替她重新系上,温暖的手背时不时碰到女帝微凉的下巴,一时间两人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女帝自小独立惯了,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早就心乱如麻,思绪飘飞。

“都怪我没有考虑周全,明知你身子不适还偏要你听我弹什么古琴。”姜易初懊恼道:“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不回。”女帝重新转身坐下,声音中满含惋惜,“我想听你弹,我怕……怕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青璇,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姜易初在她跟前蹲下来,神情非常专注,“久姑娘医术高明,她一定可以医治好你的。”

“易初。”女帝第一次这样称呼他,“荀久方才问我,倘若今日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我最想做什么。”原本她无所畏惧,可心底里那只冰封多年的感情萌芽一经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她在靠他胸膛最近的那一刻,闻到他身上清新怡人的沉水香以后产生了贪恋的**,突然想这一天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夜幕不会升上来,最好时光不会转动。

“倘若我这样问你,那么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你最想做什么?”

姜易初看着她,心脏突然很疼很疼,勉强一笑,他道:“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那么我想尽力去找一种能让我回到过去的办法,我一定要改变命运的轨迹,那个时候,你一定还在魏国王宫,故事依旧从那里开始,结局却不一定是现在这样,因为我一定会换一种方式,将你和子楚彻底救出来。”

姜易初透过女帝明媚的凤眸,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当年。

他是丞相姜宥的嫡长子,偶然有一次随父入宫,百无聊赖之下行至御景园,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发现王子郡主们正在用死囚犯玩生存游戏——即每个人的手脚都被戴上镣铐,一声令下之后所有人在规定的场地里进行厮杀,谁能活到最后,他们就放过谁。

他在一堆衣衫褴褛的囚犯中看到了她,那双明亮的眼,几乎在一瞬间就灼了他的心扉。

那个时候,他十二岁,她九岁。

她是所有囚犯中最小的,哨声吹响以后,所有人都想第一个将小小的她弄死,众人的群攻致使她满身伤痕,手臂上青紫交织,鲜血横流,几度被手脚上沉重的铁链所拖累得站不起来。

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种上去帮忙的冲动,只为她几度倒下又几度站起来的坚毅不屈,只为她那一双写满了不向命运低头的明亮双眼。

他那样想,也那样做了,上前去同王子郡主们商议放过她,换来的却是一阵接一阵的嗤笑声。

他是臣,不得逾矩,终归还是没能违背君臣之礼冲进围栏救她。

可她还是在那样血腥的厮杀中活了下来。

杀了其余九个,她得以短暂活着。

当夜,他拿了最好的药膏潜入她所在的破旧院子,满眼心疼,准备帮她敷药。

她却警惕得像一只受了惊的猫儿,于角落里紧紧蜷缩着身子,也不让他靠近半分,更不准他碰到她分毫。

药膏被她打翻在地,她嘶哑却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得坚定而决绝,“如果你真是为了我好,那么请离我远一点!”

她的拒绝直白到让人猝不及防。

他是被她冰寒若霜的冷鸷目光给逼到不得不离开的。

自那以后,他时常会借故进宫,看到类似于生存游戏的那种残酷的事情时常会发生在她身上。

而每一次,她都能咬牙坚持到最后,虽然每一次都伤痕累累,可她眼中从来不曾出现过眼泪,更不曾出现过一丝软弱。

每一次用满身伤痕换来的胜利,似乎都能让她更坚强一些。

对于他的照拂,她从来都是拒绝的。

年少的他初心萌动,只懂得一味地向她示好,想让她感到温暖,殊不知在她看来,他的示好是一种侮辱,人格和尊严上的侮辱。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当初在死人堆里踩着森森白骨爬出来的小女孩成了至尊天下的六国共主,他与她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倘若能再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走那条路!

女帝望着姜易初,知晓他回想起了当年,喟叹一声,她道:“你竟然想得和我一样!”

------题外话------

嘤嘤嘤,表打我,原本今天是要手术的,然而我觉得这一幕戏很重要啊有木有,毕竟他们现在抱着生命最后一天的想法,所以,女帝和姜易初的互动是必须的。

先有了这个铺垫,等手术过后女帝恢复时两人之间造宝宝的戏才能顺其自然嘛,你们表打我哈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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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七星续命灯

随着扶笙来到秦王府,荀久用过饭以后看了看天色尚早,她挑眉望着坐在对面的他,“入宫之前你说要带我去个地方,什么时候能走?”

“吃饱了吗?”他含笑温声问。

“饱了。”荀久咯咯笑开来,“你怎么跟问个孩子似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能将自己给饿着?”

“你可不就是个孩子么?”扶笙认真看着她,随即稍稍一叹,“一想到再过不久就要大婚,可我看你还这么清瘦,顿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你说的很对,我举双手双脚赞同。”荀久眨眨眼,“我才及笄不久,你就不打算再养养?”

“等不及。”他轻轻一笑,“多等一天都不行。”

荀久垮下小脸,撇撇嘴,假意露出委屈的神情,“那你方才不还说我只是个孩子而已,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